眼前这人的容貌比之除夕时已经有了太大的变化。
唔……头发不再那么乱,很柔顺,有两缕从耳前垂落下来,其他的都披在脑后。
面色在烛火的映照下也不像那日风雪中那般苍白,甚至还有几分血色。
下巴上满是胡茬,青中带黑,显然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莫非这人最近被诸事缠身了?
而且苏禾还发现,这人竟已换了武器,背上仅仅背着一柄木剑。
木剑也能杀人么?
苏禾这样想着,好看的眸子一转,对上了萧月楼血红的眼睛。
她的心不由微跳,原来在她观察萧月楼的时候,萧月楼也在看着她!
这人的血眸里充斥着一股暴虐之意,竟如一道锋锐一样刺进苏禾的双眼。
苏禾感觉眼睛有些生疼,忙将目光挪开。
不过她也并非常人,心里倒一点也不害怕。
时间又过去片刻,一直看着飘忽不定的烛光的苏禾发现这人的目光仍然在她的身上。
苏禾不由有些疑惑起来。
从那密林中开始,这人闯进马车后就一言不发,现在又盯着自己瞧了很久,仍是不开口。
这让苏禾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何目的。
如果这人要杀自己,那他应该早就动手了。
既然不杀自己,那他为什么一直坐着不发一言?
苏禾不觉得这人已认出了自己,毕竟有谁在面对救命恩人时是这种态度?
见这人始终不说话,苏禾便只有率先开口。
“你是谁?”
苏禾的声音微有些清冷,但仍然很好听。
可萧月楼仍是一动不动地,并不回应,只是用血红的眸子盯着苏禾。
“你有何目的?”
苏禾只有继续发问。
可萧月楼还是不回应。
“你不说话我可将你赶下去了!”
苏禾杏眼圆瞪,故作佯怒之态。
萧月楼仍是不为所动,血红的眸子眨也不眨。
苏禾忽然喝道:“停车。”
马车果然停下,黑脸汉子轻颤的声音从车帘外传了进来:“小姐,你没事吧?他……”
苏禾道:“阿莫,这人就是一个冰块,呆在这车厢里让我很不自在,来,将他赶出去!”
她话音刚落,车帘便被掀开,黑脸汉子阿莫躬身凑了进来,目光不敢直视萧月楼,低声道:“请……请您下车!”
萧月楼头也不回,并无任何动作。
“对不住了!”
这可是江湖人!
阿莫内心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去搭萧月楼的肩膀。
飒飒……
哪知阿莫的手刚一触及萧月楼的肩膀,便感觉一股巨力传来,竟震得他从车帘间倒飞出去,车帘在晃动。
砰——
阿莫摔在街上,痛的龇牙咧嘴,惊呼道:“小姐当心!”
苏禾这时已气急,这人闯进马车一言不发也就罢了,现在竟伤了阿莫,这让她不由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她浑然已忘了阿莫刚才的下场,只想以泄心头之愤。
啪——
这一巴掌竟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萧月楼的脸上!
萧月楼眼中的血光微微闪动,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动作。
烛火下,萧月楼的脸上竟已出现了一道通红的掌印!
见萧月楼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苏禾自己反而惊呆了。
望着萧月楼脸上那通红的掌印,苏禾有些不相信那竟是自己留下的。
这时,马车外忽然响起了一道道戏谑的声音。
“哟,这不是苏府的狗奴才阿莫吗?怎么从自家小姐的马车内摔出来了?莫不是非礼自家小姐不成反被打了?”
“哈哈,你别说,那刺绣之神苏禾清冷高傲,身材也是惹火无比,要换做是我,我也想非礼非礼!”
“切,人家是刺绣之神,你有那个非礼的胆子吗?”
“以前我是没有,但现在我怎么没有?莫忘了,苏府已经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她苏禾现在只是倚红偎翠阁的一个婊子,婊子嘛,只要给点银子,不是想非礼就非礼,想轻薄就轻薄的么?”
“以她的姿色,你以为一点银子就足够吗?我可是听说了,明晚倚红偎翠阁准备悬赏苏禾的初夜,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去做一回入幕之宾?”
“那还是算了,鄙人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要我说,把灯一灭,婊子都是一个样,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的银子呢。”
“是么?我看你就是酸,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
长街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阿莫再也受不了,忍着剧痛,吼道:“滚,你们这群烂人,不许侮辱我家小姐!”
有人哈哈笑道:“这是侮辱吗?这只不过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你们说对不对?”
其他人俱是怪笑着点头附和。
阿莫已气急,猛然从地上爬起,一脚踢向这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
但他这一摔,浑身已没有多少力气,这一脚踢得又慢又无力。
这个公子哥眉头一皱,手中折扇一敲,就敲在了阿莫的膝盖上。
噗通——
阿莫膝盖受痛,又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
围观的行人指着阿莫,猖狂的大笑起来。
“这一巴掌就是你伤了阿莫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