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道：“倒不是师傅的原因。师尊和我都按照韩信的八字算过。那个八字本是可以功成名就活到七十三岁的。只是这八字里有个能影响宿命的变量，就是这人的道德。如果此人不做违背道德的事，就能获得高寿，而缺德就会减寿。”

袁林道：“我听说书先生说过。九里山前杀戮过重；问路把樵夫斩杀；安下九龙埋伏计；逼霸王乌江自刎；受高祖二十四拜。每项都折损寿命八年。”

百合道：“最后一项不对。二十四拜不会折损他的寿命。你听过韩信的胯下之辱吧？”

袁林道：“知道。他后来饶过了那个羞辱他的地痞无赖。”

百合道：“真正折损他八年寿命的就是此事。”

袁林道：“因为他有仇不报？”

百合道：“对。如果以德报怨，那么以何抱德呢？有仇不报也是缺德的一种。这放在韩信身上特别明显。此人有仇不报，有德也不会报，杀了给他指路的樵夫。”

袁林叹息道：“确实如此。我和师父行走南北这几年，也确实见到不少这种人。不少武林中人不敢找武功高强的仇敌报仇。这种人通常也不会是行侠仗义之辈。”

这时，天上忽然雷光暴起。整座黑山被雷火照耀的通红剔透，就像一块刚从火炉里夹出的铁块。

袁林道：“玫瑰师姐是要赢了吗？雷火快要烧化这块云了。”

百合道：“还不一定。那些般若不是一般的恶灵，不畏惧佛光，是天下少有的不怕佛光的恶物之一。师姐只能用道家雷法劈开黑山。山的体积太大了，只用雷法的话，需要消耗很多法力。师姐最擅长的雷法是崆峒七星掌心雷。这法术借用的是天地正雷，可以借来雷公电母所用的真雷，正是般若的克星。毕竟是借法之术，无法大量借用神雷。这招威力虽大，但施法范围极小。要把整座山打红，非得以极迅猛的身法，快速游走在整座大山里才行。”

大山在逐渐恢复黑色，就像是铁块在逐渐降温。古怪的是山的形状在发生变化。云山不再像是一座山，越来越像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纯黑铁块。百合甚至清楚的看到铁块发出寒光的四角。

化为铁块后的黑云又开始向下坠落，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下降一寸，都像是有一只手轻轻推了人们的心脏一下。这力道不大，几乎不能对人产生任何影响。但是，这力道连续不断的施加在心脏的同一位置，其后果就极为严重了。即便百合有道法护体，仍然感到深深的不适。袁林的头上已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二楼的那些豪强的感觉比袁林好不到哪里去。

南宫浪虽然内力深厚，可以用内功护住内脏，但是这种缓慢的功击，并不是实体功击，而是一种连续不断，目不可见的心理感受袭击。也就是说，黑云并没有真的发乎任何实质攻击。在云砸下来之前，人们心脏受到的攻击都是因心理暗示产生的。

尽管是心理暗示，确实来自心对危险的真实感受。因此，就算是百合这样身负法力的人，也没法用法术来抵消这种攻击。本质而言，这种攻击是人体对危机的应激反应。而危险是确实、真实、确实存在的！

除百合、袁林之外的人虽不知道那云意味这什么，但是他们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认知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