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皆有一死，你愿意以自己的命换伊耿一命？”威尔问伊利里欧。 “是的，大人。” 无面者的确有这个规则，要放过一人，必然得有另一个人去死，以维持一个他们信仰中的‘平衡’。 伊耿微笑：“伊利里欧大人，不用了，我可不想被关押在红神庙的地底。” 伊利里欧无视伊耿眼中的疯狂，他走过去附耳低语：“陛下，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随即冲威尔说道，“凡人皆有一死，丹妮莉丝公主，如果你执意要杀了伊耿·坦格利安六世，我愿意代他一死。” 威尔龙骨剑慢慢归鞘：“丹妮莉丝公主，伊利里欧大人情义之人，我下不了手，你换个人来吧。” “丹妮莉丝公主，请放过伊利里欧大人吧。” 潘托斯官员中，好多人开始为伊利里欧求情。 瓦里斯也说道：“公主，伊利里欧对坦格利安家族有大功劳，请公主赦免了伊利里欧大人得死罪。” 如果丹妮莉丝执意要杀伊利里欧或者是伊耿·坦格利安六世，她会显得薄情寡义。 何况，伊利里欧要救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人，是丹妮莉丝大哥的唯一骨血。 “来人，把伊利里欧和伊耿·坦格利安六世都给我关押起来。”丹妮莉丝下令。 矮子和光头出手，矮子出手就击落伊耿手里的长剑，两个人控制了伊耿和伊利里欧，更多的红甲士兵涌上去，把两人捆绑起来。 “潘托斯需要重新选一个总督了。”丹妮莉丝淡淡说道，“今天不幸付出生命的潘托斯官员们，也需要补缺，谁是潘托斯城的最高事务官？” 立即，一个肥胖的贵族站出来，手上脖子上戴满了金银饰物。 潘托斯的官员都是贵族，一个个富得流油，还很爱炫耀。 “通知全城所有贵族，来市政大厅开会，安排人下去，把市政大厅打扫干净。” “是，公主！” “城市守备军司令是谁？” “是我，公主。” “安排守备队全部回兵营，等待改编。” “是，公主。” “瓦里斯大人，请您帮助将军们安排红甲兵守卫城门城墙，维护城市秩序。” “是，公主！” * 黑暗中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很轻，但听得很清楚。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 伊利里欧除了小时后吃过苦，后来一生富贵，经营得法，享受财富权力和美人美食，从未坐过黑牢。 仅仅小半天，他就受不了。 有如实质的黑暗中，仿佛有很多他害死的冤魂在低语。 几十年来，伊利里欧害死的人不多，也不少，都是些大贵族。 地面潮湿，冰凉，还有看不见的小爬虫和小飞虫。空气中也充满了异味，令伊利里欧作呕。 如此光景，伊利里欧感觉自己一天都撑不下去。 养成随时随地手边都放着精美点心的他，很快就感觉到饿了。 当他习惯的把手伸向身边，触手的是一片冰凉和潮湿。 没有点心，只有黑暗。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如豆子一般的小灯火。 来人只有一个人。 伊利里欧靠着墙壁站起来，他的手撑向墙壁，一只黑色小爬虫在他的掌中挣扎，伊利里欧吓了一跳，慌忙甩手。 一些小爬虫对他的肥胖身体显然很感兴趣，要不是伊利里欧忍着恶心严防死守，他的身体已经被小爬虫当成了新的领地。尽管如此，他的身上，还是被咬了很多地方，恶痒难忍。 “大人！”一个伊利里欧并不认识的陌生脸孔，手里举着小小的蜡烛。 伊利里欧看着这名普通的年轻狱卒的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想喝一口么？”狱卒的另一只手举起来，是一只酒袋。 看这酒袋的名贵样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好酒。 伊利里欧接过酒袋：“士兵，你是哪位大人派你来的。” “威尔大人。”士兵说道。 “替我谢谢他。” “是，大人。” 伊利里欧拧开酒袋猛喝一口，咕，酒入肠胃。 然后他就怔住。 “大人怎么了？”狱卒关切的问道。 伊利里欧满嘴的尿臊味。 突然之间，他觉得好恶心。 养尊处优几十年的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狱卒早已经闪开，笑道：“大人，味道还好吗？” “你？” “我换了威尔大人的酒，哥们几个喝了，然后为大人装了哥几个的好酒给大人。”狱卒笑道，吐字清晰，不紧不慢。 啪！ 伊利里欧全力把酒袋打了过去，狱卒闪开，酒袋打在墙壁上，回音在黑暗中传了很远，又荡回来。 狱卒手一晃，蜡烛熄灭。 仿佛整个世界都一下子陷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伊利里欧心中一跳。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瞎了一般。 脚步声响，那名狱卒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是怎么能在黑暗中看得清楚路的？ 伊利里欧骂道：“狗砸种，我会出去的。我是你的总督。” 哗啦！ 仿佛是一声巨响，一桶冰水突然从天而降，淋了伊利里欧满头满脸满身。 一个声音笑道：“伊利里欧总督大人，瓦里斯大人向你问好。” 伊利里欧僵立当场，冰水太冷，就好像刀子，而地下黑牢里本就够冷的了。 黑暗中，一只水桶砰的放在地上的声音，然后，那个隐藏在黑暗中为他沐浴的人也离开了，脚步声在黑暗中传出回音，啪！啪！啪！对方一步一顿的走路。正常人，没有这么走路的。 等伊利里欧从冰水的‘刺激’中清醒过来，他才明白，那并不是脚步声，而是手掌声。那人在边走边拍手掌：啪！啪！啪！ * 另一个牢房内。 伊耿被捆绑在地板上。 他想自残。 丹妮莉丝手举火炬站在伊耿的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伊耿，眼神中有怜悯。 “滚，我不需要你可怜。” 丹妮莉丝并不说话，依然定定的看着伊耿·坦格利安六世。 丹妮莉丝身边还有三个人：威尔，瓦里斯，鸭子爵士。 每个人的眼神都令伊耿有自杀的向往。 过了好一会，威尔说话了：“伊耿，你想不想活命？” 伊耿抬起头，笑了一下。 他并无惧意。 他身上的伤已经缠上了绷带，威尔避开了要害位置，伊耿还不会死。 * 0826章之2 威尔计策·伊耿身世之秘密 “确定了？”丹妮莉丝问瓦里斯。 瓦里斯和威尔在一起‘密谋’了好一会。 瓦里斯说道：“丹妮莉丝公主，我了解伊利里欧。” 丹妮莉丝神情平静，但她的心里却是起了狂风暴雨：“所以，伊利里欧根本不会为了伊耿·坦格利安六世而以命换命。” “绝对不会。” “伊耿·坦格利安六世并不是雷加·坦格利安的儿子。” “我不知道。”瓦里斯说道。 “当年，你以平民家的孩子换走雷加王子的孩子的时候，这孩子身上没有什么……胎记？” “没有，公主。” 丹妮莉丝看向威尔。 威尔说道：“伊耿在市政大厅里丝毫不惧我的屠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伊利里欧对伊耿的生命的关心超过了他自己。我是故意用小刀，再换匕首，然后又掏出钢刺，我这样做，不过是做给一个人看的，这个人就是伊利里欧。” “把小刀插上伊耿的肩头，把匕首插上伊耿的腿，都是做给伊利里欧看的？” “是的，要伤害伊耿，一把小刀就足够，我为什么要如此折腾？”威尔淡淡说道。 房间里再次安静。 “伊利里欧一辈子都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他和我合作，帮助坦格利安，都是为了他自己，绝不可能是为了其他的任何人。伊耿失败，他只要投靠我们就行了，一句话，换个态度改个口，他就能转风使舵，继续获得最大的利益。但他竟然不惜以命换命。”瓦里斯轻声说道，“他还有那么多的金钱没花，那么多的美女等他享受，那么多的权力等他去争取。他不会为了坦格利安的血脉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不是琼恩·克林顿。” 丹妮莉丝站起来，走出去，来到院子，用冷水淋头。 其实威尔和瓦里斯说的和做的，她都明白，事前三人也商量过一些细节，但她不想承认。她希望雷加大哥有个血脉在世界上，就算他是罪犯。她在广场上请威尔杀了伊耿，都是威尔的布局。 威尔在她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丹妮莉丝才出口请威尔杀了伊耿（见上章）。做这一切，都是在针对一个人：摩帕提斯·伊利里欧。 但她不想这个伊耿不是雷加的孩子，她渴望有同根同源的血脉，就算他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那也是一个念想。 一个对坦格利安血脉的念想。 血脉！家族血脉！ 她突然感觉腹中隐隐作痛！ 腹中的小子在踢她了。 今天情绪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对丹妮莉丝腹中胎儿有很大的影响。 小子在肚子里对自己的母亲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过了好一会，丹妮莉丝回到房间，她已经一切平静，腹中胎儿也恢复了平静。 “瓦里斯大人，你用平民的儿子换了我大哥雷加的孩子，骗过了兰尼斯特和拜拉席恩等所有人；伊利里欧同样以狗代龙，杀了我大哥的孩子，换上他自己的儿子，然后图谋狭海对岸的铁王座。这才是伊利里欧最大的投资，他投资了他的儿子，谋划的目标是王室皇权，这是他最大的回报，这才是符合他做生意的原则：利益最大化。” 瓦里斯沉默。 威尔沉默。 过了好一会，瓦里斯说道：“也只有这样，才能一切都解释得通。伊利里欧冒着和我破掉关系的风险，偷偷的誊抄驯龙孵龙秘密；又全力的支持琼恩·克林顿养育伊耿十六年，我一接到威尔大人必须高价找回龙蛋的提醒后，伊利里欧就展现出了最强的兴趣，我告诉了他只要能找到龙蛋，就能孵化出龙。他很快就通过钱和关系找到了龙蛋，并把龙蛋送到了伊耿的手里，但他对瓦里斯隐瞒了这一切。” “我赞成瓦里斯大人的分析。”威尔说道，“不过，也许雷加王子的儿子并没有死，银金色紫眸的少年，在瓦雷利亚附近的城市里并不少见。伊利里欧可以换个孩子，但不一定非要杀死那个婴儿。瓦里斯大人，伊利里欧是杀伐果决的人吗？” “他智谋深远，但并不杀伐果决。” 丹妮莉丝说道：“威尔大人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伊利里欧既然要做，就一定会杀了真正的伊耿，以绝后患。” 瓦里斯点头同意丹妮莉丝。 “一切秘密都在伊利里欧的身上。”威尔说道。 “但伊耿一定是他的儿子。”瓦里斯说道，“我知道伊利里欧有很多情妇，也有很多私生子。在我秘密送伊耿过海到了他家的时候，他的确有个具有瓦雷利亚血脉的妻子，但她是伊利里欧从妓院里买出来的一个妓女，当时她已经怀孕，肚子大得快要生了。” “后来那孩子呢？” “夭折死了。” “那个妻子呢？” “没过多久也死了。” 威尔说道：“如果伊利里欧图谋以狗换龙，他一定会杀死那个孩子的母亲。” 对于从不缺女人的伊利里欧来说，杀死一个为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就跟杀外人没有区别。他爱儿子，但他并不爱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他没有爱情，只是欲望。女人就是他满足欲望和生育的机器。 “对于伊利里欧，我们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说出他的秘密？”丹妮莉丝说道。 “我有个办法。”威尔说道。 “什么办法？” “把伊耿和伊利里欧关在一起。” * 伊利里欧再也坚持不住，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无力站起来，全身湿透，高级的丝绸黏在身上，就好像贴着他肌肤的冰块。 他全身冷得失去了知觉，有小爬虫纷纷爬上他的身体，他的脸，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和恶心。 伊利里欧本事雇佣兵出身，少年时候也是剑术出色，身体强健。 可惜，他享受荣华富贵的时间太长了一点，吃一点点苦，就很快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突然，远处亮起了火炬，好几个人大踏步向他走来。 “救我，救我！”伊利里欧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但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救我，我是伊利里欧，我是你们的总督，快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