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婴,你可知我为何,最喜欢你穿红色?”
婉妍摇了摇头。
容谨的手落在婉妍的手臂上,落在她大红色的嫁衣上。
他淡淡笑着,“我之前同你说过,在我出生时,母亲曾用蜡烛熏我的双目。
虽然没有熏盲,但从此我的眼前,便只有一片混沌,万事万物在我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白茫茫。
青松是模糊的混沌,腊梅是模糊的混沌,湖光山色是模糊的混沌。
在我的世界,一切都是混沌,我唯一能看得清晰、看得真切的,就只有光。
所以,在遇到你之前,我最喜欢看夕阳。
所以,在遇到你之后,我最喜欢看你。
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我总觉得世界好像都清晰几分。
特别是身穿红衣的你,我总是能看得格外清晰,总是能一眼看到你来了,能清楚地感知你的动作,甚至有几次,我都要看清你的脸了。
正是因此,我才想让你为我穿一次嫁衣。
我知道嫁衣是最明艳的红色,我想在我最后一次见你时,如果你穿着红嫁衣,我是不是就可以看清你的脸了……”
“婴婴,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你一面。”
容谨嘴角含笑,眼中的泪却簌簌滚落。
他的眼明明那么澄澈与清明,谁能想到他的世界,却是一片未开鸿蒙的混沌。
在容谨的面前,婉妍睁圆了双眼,不可思议道:“笙郎,你为何从来不告诉我,你的眼睛居然伤得这么严重!
你若是早告诉我,我一定带你遍访天下名医,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婉妍说着说着,渐渐哽咽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与你相处这么久,居然从来没有发现你是看不到的……都是我不好,笙郎,都是我不好……
你居然一直是看不见的,你居然从未见过这世界……对不起笙郎……”
婉妍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听不见。
自从那日管府大劫之后,婉妍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彻底流干,却在今日彻底决堤。
她不敢想,世间最温润的笙郎,犹如清风明月的笙郎,嘴角永远带着温和恬淡笑意的笙郎,居然从来都是看不见的。
她不敢想,一次次舍命相救她的笙郎,甚至从未看清过她,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婉妍握着容谨的双臂,努力将自己的脸凑得更近一点,她握着容谨的手,落在自己脸上,她一遍遍问:
“笙郎,你好好看看,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穿着最红最红的衣服。
你摸,这里是我的眼睛,这是我的鼻子,这是我的嘴巴……
笙郎,以后我每日都穿红衣服好不好,穿最红最红的衣服,我们成亲以后,我让你看一辈子好不好?
我一定让你看清,我到底长什么模样……”
婉妍的声音哽咽着,她知道,他们哪里还有一辈子。
容谨淡淡笑着,好像病魔从来都夺不走他的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