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口的蛛丝网多到可以用来做丝线纺纱织布,蛛网上有不少蜘蛛,要是欢娣看到了,它们可就遭殃了。
旅途劳顿使王西阳没有仔细去察看一下这座破败的小庙。这种荒僻的地方,他一路上都没看到一个人,那歹人应也是没有,他可以放心睡觉。
满地灰尘不动还好,一动就到处飞舞将人呛晕。他干脆不打扫,倚着最里边的墙壁抱着包袱睡觉,很快睡得香甜。
“呃—嗯—”“呃—嗯—”
寂静的小庙里,一点点声音听起来也很响亮,惊醒了王西阳。
在黑暗中,他看不出什么东西发出声音。再多听几声,应是人的声音,一个受伤的人,极力忍住疼痛发出的小声的痛楚之音。
庙里有其他人,一个受伤的人,在他睡着之后来的受伤的人。
对方应是知道他在庙中。辛苦赶路后,他睡觉的时候鼾声不说如雷也似雷,人家没来弄他,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对方。
想继续睡也睡不着了,假寐了一阵,对方的呻吟声填满耳朵。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是能救人济世的神仙,他只是个想平安回家的陌生人。好吧,相逢皆是缘,好歹吱个声吧。
“阁下哪里受伤了,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惊扰到你睡觉了么?脚受伤了,疼得难受,实在忍不住,要不你耳朵里塞点东西睡吧。”
浑厚的声音听起来很威严,他的痛楚声变成厚重的呼吸声,为了不打扰他,也是努力在控制。
他不是医师,也没什么灵丹妙药。哦,他想起妻子也给他带了些止血的药。瞎大瞎二给的早就用完了,欢娣与王壹经常不是自己流血,就是弄得别的小孩子流血。梁艳红买多了止血药,治多了,自己也能制药。
“我有些自制的止血药,要不给你上点药。”
“那,多谢。”
好像是初一,没有月亮,傍晚时就看到灰色的天空中云层很厚,挡住了星星的光芒,小庙里漆黑一片。左青城送给他一捆蜡烛和一包茶叶,其它还有衣物什么的他拒绝了。点亮蜡烛后,他看到那人靠在前边进门口,一把长而直的刀握在左手上,寒光刺入桔色的烛光中,温暖得刺目,他双眼用力眨了几次。
是宝刀,拿宝刀的应是个人物。
他一手拿着蜡烛,一手将他不起眼的杀猪刀拿起挂在腰间。为了掩饰杀猪刀过于平凡,梁艳红特地买了块牛皮,做了个刀鞘。
昏暗的烛光下,一双疲惫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王西阳。他的眼里没有温暖,宝刀的寒光注入其中,使人不敢直视,但他咧嘴一笑,寒意顿散。
“阁下是回家么?”
“是的。你的伤口在哪里?”
他身子没有动,用嘴撇向右边。
手也不能动么?这才注意他上半身的暗黑色的盔甲不同寻常,像是罕见的黑尾鸢葛用特殊的方法织成,既软又刀枪不入。因为黑尾鸢葛实在太稀有,听说仅织成两三件。他也是帮妻子纺纱后,两人闲聊时说起才知世间有那样的宝物。
右大腿内侧上应是箭伤,鲜血将那一片都染红了,不见箭。
“箭我当时就拔掉了。”
是个狠人。
条件太简陋,部位也尴尬。王西阳快速地擦洗上药,再撕块布包扎好,他所能做的,都做完了。
“好多了,谢谢!请问尊姓大名,你,有想要的么?”
他们一家逃到仨鲜国,只不过是想安宁度日。“我姓王,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