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荷包也有了魂魄,应是有许多经历。真健子对别个的经历没有兴趣,他得弄些东西给上仙吃,要不上仙真会饿死。
“不必谢。这位小,小荷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河中有鱼么?”
“钓鱼花。它们胃口好,什么都能吃,特别是荤的。你们是饿了吧,我去钓条鱼来给你们吃。”
荷包拿了一条触须往河中一扔,很快钓了一条尖嘴大鱼,往地上甩了数次才将鱼甩死。“快给他吃吧,哦,他还要喝水呢。你锄一朵花,那花就像个水囊,可以打水。”
一个聪明的小荷包。真健子锄了朵花,他自己飞去打了水,给上仙喝水。他也又渴又饿,在凡间呆惯了,他的生活习惯与凡人没什么区别。
喝了水,王光宗醒来。腐臭味熏人,他想呕,呕吐时看到住持,那是真健子住持吧,那个脖子以下一半是黑焦骨头,一半是肉身的是真健子吧。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健子将鱼锄成无数片,“您将就吃点吧。”
王光宗听话地拿着生鱼片吃了一小半才说得出话:“住持也吃吧。”
真健子像没事人一样吃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么?王光宗嚼着无味的生鱼片,想起他们两个被雷劈了,自己也像住持一样么?看了一遍,摸了一遍,自己是原本的样子。住持真让人敬佩,被雷劈成这样了,完全若无其事,他也不多说。
吃饱了,真健子问小荷包出口在哪里?
“这里除了重新投胎哪里还有出口?”
“既能来,那就能出去呀。”
“来是因为死亡,去是因为新生,你想怎么出去?”
新生?真健子不需要新生,他只需一个出口。他相信有出口,可找不到。
王光宗静静看着会说话的蓝色小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桃粉鸳鸯,一只原本不属于它的眼睛遮住了鸳鸯的眼睛。它的手脚细细的,好像是根粗线,不像是长的,像是粘上去的。这曾是哪个女子为心上人绣的吧。它怎么没有在主人的身边?它又怎么得到了一只眼睛、双手、双脚,还会说话?
王春娘也给他绣了一个荷包,也是蓝色的,绣的是荷花,掉河里了。
“上仙,您说我们怎么出去?”
住持对他相当客气。这个古怪的世界,安详宁静,住在这里也未尝不可。王光宗了无牵挂,顺其自然。“出不去的话,就呆在这里。”
“这里不是我们,更不是您应该呆的地方。”
“可我们现在只能呆在这里。”
真健子也很发愁。雷也没将上仙神识劈回来,怎么办?去五爪山找白虎看看。
“荷包--小兄弟,你知道去五爪山怎么走?”
“不知道诶。你们到了这里不想投胎做人么?”
说话语气像小男孩,说的又是生命大事。孙子王壹也会说话了。“你想投胎做人么?”
“想。我想来世做个男人,一定娶我心爱的女子,决不让她为我伤心。”
这样的男人世间有多少?自己也只能求来世,可王春娘会在黄泉路上等他么?王光宗呆坐在地上,没有为出口的事发愁。“荷包小兄弟,孤魂野鬼不都在黄泉路上么,怎么这里到处都有?”
“黄泉路早就挤爆了,路不成路。那里的新魂旧鬼为了有个位置,时时刻刻都在打斗,轻则肢离破碎,重则掉入忘川河成为河中怪兽的美餐。我的这只眼睛就不知从哪个人身上分离出来的。哎呀,要多修路,搞标识,我都不知过了多少年了,找不到去地府的路,还在到处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