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带贵人王壹出去,将他弄丢了,他应该将他找回来。为什么?他是个人,要做人做的事。
云满天站在墙壁前,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眼前的黑暗是一出生就没有变过的黑暗。他没有数画上的蓝眼睛,左手握着云云双生珠。白云的气味自左手氤氲而上,笼罩全身,他在聆听心声。心声清晰又响亮:先去壹刀帝国找神医李济世治眼睛。
“云叔叔,快起来,船主就要返航了。余公子弄了一艘小船,我们得上小船。”
欢娣在门外说话。他竟站到天亮?
天没亮。宴会一结束,船主就吩咐先返航一段驶出假冲口码头再休息。
住持鼾声清除难过的过程需很长时间,他还没醒来。余公子将他搬到小船上,又自己划船,速度极快。到冲口码头时,太阳才露出饱满上额。
欢娣呵欠连天。昨晚的宴会她从头陪到尾,她喜欢看美丽的女子,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歌舞伎中有两人姿色出众,打扮稍显俗气,对余公子频送秋波,余公子倒显得很不自然。
“欢哥昨晚几乎没睡觉。要不你们先找家客栈休息一阵,我去准备其他事宜。这里离南武门大概二十五里路,下午再走,申时也能进城,不急吧。”
余公子心细又体贴,能干又勤快,云满天就听他的。住持的难过虽没完全清除,可他朦胧中触碰到了绑住他们仨的同一条线。线上没有他,他惊醒过来。“何必去住客栈,只住半天,多麻烦。不如先找个地方吃个早餐,再逛一两圈,寻个茶馆听个书,打个瞌睡放松放松,这样不更好?”
“这样好。住客栈又费钱又费时,我一睡就不想起来。”
余公子一听欢娣赞成,便带他们吃了早餐,又指了一家茶馆,独自去办事。
茶馆中有一说书人,很受欢迎。他们逛了一圈来,时候尚早,里头几乎坐满。三人在后边找了个位置,云满天一坐下,就进入睡乡。钱柜子只是随口说来听说书,给余公子找点不痛快而已,根本没心情听。他耳听七路,想听,随时都能听到各种比说书更精彩的奇闻怪事。欢娣倒是听得认真,看得仔细。
说书人三十余岁,面白无须,白色长衫浆洗得干净挺括,手指修长没有留长指甲,欢娣正要给他三十三个赞。且慢。他翘着兰花指,拈着惊堂木,舞个单云手,轻敲桌面,柔情启红唇:“公-子-啊...”
说的是千篇一律的才子佳人故事,底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大抵是因为这位说书先生的声音很有特色。男人用男声说,女人用女声说。女声大多娇娇滴滴,在惟妙惟肖之余更添女性妖娆魅力。
一个女里女气的说书男人。他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生计所迫故意讨好听众?底下听众是真的喜欢他呢,还是当猎奇?他是不是想变成一个女人?
欢娣不想看他,看了别扭。不因他自带的女气不喜欢,而是由他及已,自己难过。别人眼中的她是不是不男不女?她是一个男里男气的女人么?那得多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