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蒙蒙中丁湘雨又是一声朗笑,而他的那双明眸却轻蔑的扫过了洛雨亭那满是寒霜的脸,声音也微微发冷:“如雪公子,真是快人快语!但你认为我师父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两位也未免太不把我天禽派放在眼里了吧!再说,洛庄主虽然的确在我们这里,但他绝不是我们强行劫持来的,而是他自己主动来的!你要是想将他接回去,只要他肯跟你走,我们绝不阻拦!”
“真的?”洛雨亭并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姬飞风。姬飞风本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根本没想到丁湘雨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让他们接走洛雨楼,这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位不信,那就请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两位去见洛庄主!”看着全都是一脸疑惑的洛雨亭和姬飞风,丁湘雨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客气而温柔,同时他己沿着走廊向庭院深处缓步走去。
庭院深深,沿着这雕梁画柱的走廊蜿蜒而入,虽然是在这令人极度低沉阴郁的天气里,四周的景色也依然令人赏心悦目,大有曲径通幽的意境。洛雨亭和姬飞风都是名门世家出身,他们虽然只是草草的看了一下沿路的景物布局,就知道这庭院的设计绝对出自胸有丘壑的大家之手,只可惜此时他们心中满是警觉,实在无心欣赏玩味。
人们常说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就是说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倒霉事总会接二连三的找上他,他想躲都躲不开,即使是躲在家里乖乖的睡大觉都说不定会被天上掉下来的臭鸡蛋砸死。这几天说实话,姬飞风自认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好,应该说是糟透了,所以他也根本没抱着太大的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所以丁湘雨虽然很爽快的答应让他们将洛雨楼带回去,但姬飞风一路上心里依旧还是忐忑不安,随时都做好了以防不测的准备。
虽然丁湘雨真的不是什么诚诚君子,但这次他却真的没有说谎,也没有耍任何手段,而是的的确确的直接带着洛雨亭和姬飞风顺利的见到了洛雨楼。
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尤其是幸运和倒霉更是对比产生的。就像当你出门时竟然发现自己身上仅有的钱袋却被人偷了,你认为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但当你看到路边那个和野狗在抢饭吃的乞丐时,你就会觉得自己目前还真算不错。
作为今生最好的兄弟,姬飞风绝不想当那种通过对比来显示自己有多幸运的浑蛋,但事实却总是那样的混账,竟然如此毫不掩饰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和见到了洛雨楼的洛雨亭一相比,姬飞风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烦心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布置的很精美雅致的房间虽然比不上怀璧山庄那样奢侈讲究,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间很不错的客房。而洛雨楼也的确就在这里,他身上不但没有一丝伤痕,而且还如平时一样的威武挺拔,一身极讲究得体的锦衣,但他那张依旧英俊的脸上却出奇的冷漠而僵硬,一双平时看到洛雨亭总是满含柔情和关怀的明眸却变得无比的空洞。即使是洛雨亭已经扑到洛雨楼的身边叫他的名字,洛雨楼竟然还是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根本毫无反应,只是痴痴呆呆的坐在那张舒服精美的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感觉不到洛雨亭的声音和摇晃。
“人偶毒!”洛雨亭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温柔的出奇,温柔的是那么的诡异,在目前这种情形下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从心底生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惧怕。洛雨亭已收起了自己搭在洛雨楼手腕上那变的如同冰块一般湿冷的手,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气瞬间从他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上乍现,令他四周的空气中霎那间冻结出无数冰晶,几乎令仲夏这闷热潮湿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几度,使得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洛雨亭已缓缓的站了起来,并冷冷的转过身来将洛雨楼护在了身后,一双寒光暴起的清眸紧紧的落在了满脸客套温柔的笑容的丁湘雨身上,令丁湘雨不由自主的一颤。
“丁湘雨,你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我大哥动手!”还没等丁湘雨开口,洛雨亭手中已长虹出鞘,一把洁白的玉剑已直指在了丁湘雨的面前。洛雨亭从小精研医术,目前的医术几乎不亚于自己的武功,再加上这人偶毒本就出自自己的天魔教,自己虽然从不研习,但只要稍稍检查一下洛雨楼的身体就有了结果,而且从目前洛雨楼这无知无觉的状态,还有那时有时无的脉搏上他就知道这正是人偶毒刚刚发作时的样子。若以洛雨楼目前毒性蔓延的程度上推算,中毒应该就是近一个月的事情。这不由得让洛雨亭一下子就想到了万梅园的事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万梅园那场宴席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鸿门宴,而暗算洛雨楼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让洛雨楼中毒,最终的目标是利用洛雨楼来挟制自己。
看着一身寒气逼人的洛雨亭,丁湘雨由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同时脸上客气温柔的笑容也微微发僵。丁湘雨绝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他更知道洛雨亭绝对是一个杀人毫不手软的人,而且洛雨亭也绝对有杀了自己的能力,尤其是现在还有随时杀了他的可能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