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在场的人,其实整个扬州城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位谷大奶奶的,虽然谷家的确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不但家私万贯,而且还和官府联系密切,但这位谷大奶奶真正出名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的不可思议的胃口和铁腕的管教内宅的手段。
这位出身官宦之家的谷大奶奶不但天生就奇胖如猪,性如烈火,而且她的胃口还好的出奇,不但对山珍海味不在话下,尤其是对各种各样的醋更是情有独钟。但她喜欢的醋却不是什么山西的老陈醋、镇江香醋、京城的龙门米醋等等,而是女人的飞醋,不论是家里的,还是外面的,她几乎都是来者不拒。偏偏那位在买卖人情上精明强干的谷老爷又是出奇的惧内,虽然也是色中饿鬼,但却是真真正正的那种有贼心,根本没贼胆的人,不但在家中根本不敢纳妾,就连这扬州城遍地可见的秦楼楚馆都不敢轻易踏进半步,甚至就连街上遇上了稍有姿色的女人,他也只有在谷大奶奶没注意的时候才敢偷偷的瞟上一眼,心里悄悄的过过眼瘾。
据说有一次,谷老爷和几位好友偷偷躲在一家酒楼里找了几个姑娘听曲儿喝花酒,可是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家人给这位谷大奶奶报了信。结果谷大奶奶当时就点齐了家中大小人马杀了过去,不但将整个酒楼砸了个稀烂,将那几个姑娘打了个鼻青脸肿,差点毁容,而正飘飘欲仙的谷老爷也被当众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更惨的是谷老爷那几个志趣相投的好朋友不但被谷大奶奶一个个从桌子底下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提溜了出来,还被她亲自揪着耳朵一个个的送了回家,自然到了家之后他们家中母老虎的家教也就早就准备好了。自此之后,不但谷老爷变得清心寡欲、老实本分,就连稍有点特殊活动的酒楼都把谷大奶奶的画像当成门神一般的祭拜,不敢造次。
“呸!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是你们这帮骚狐狸的臭气,老娘会踏进你们这下贱的窑子吗?”看着一脸媚笑毫不在意的女人,谷大奶奶当然认岀了这就是百花楼里的管事老鸨子石榴,不由得趾高气扬的脸上立刻就满是鄙夷,忍不住怒声喊道。
竟然丝毫不理会谷大奶奶的那几乎想把自己活吞了的目光,石榴扭动着腰肢笑着说道:“呦!看谷大奶奶这话说道,我们这里是窑子不假,但照您这话的意思,您岂不是成了专门喜欢闻臭味的苍蝇了?”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不由得使得胖的几乎连脖子都没有了的谷大奶奶的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立马变成了铁青色。
“夫人,您别和这个贱人一般见识!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让您和她动气!这种贱货简直给您提鞋都不配!”站在谷大奶奶身旁的那个高壮的妇人忙高声劝道,同时她已往前迈出一步,倨傲的喊道:“我们夫人也没空跟你们这群贱货废话,赶快把我家老爷交出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哟哟,我当是怎么回事啊!让谷大奶奶这怒火中烧的闯进来,原来是谷大奶奶丢了男人啊!可您怎么知道谷老爷是在我们这里啊!说不定谷老爷在外面有个私宅相好也不一定哦?”石榴一边说,一边笑。
石榴在笑,她笑的时候,不但脸在动,就连她的身上也在动,而一旁的谷大奶奶一身的肥肉也同样在动,只不过谷大奶奶并没有笑,不但一丝笑意都没有,而且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脸上的那一丝丝横肉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抽动。
“呸!不要脸的贱货,你们百花楼六月雪做的这种下贱勾当谁还不知道吗?”当头就将一把淡紫色的纸片扔到了石榴脸上的谷大奶奶怒吼道。
嗅着那股特殊的香味,被砸了一脸纸屑的石榴也已经不笑了,而且脂粉厚的几乎能掉渣的脸上也满是羞怒,冷声说道:“不知道,谷大奶奶这花笺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少废话,赶紧把我家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老娘拆了你这狐狸窝!”
“谷大奶奶,说实话,你家谷老爷今天还真的不在我们百花楼!”石榴冷声说道。
“贱货你少在老娘面前撒谎放屁,你说他不在,你可敢让我在你这儿里里外外的搜一搜吗?”
轻蔑的一声冷笑,石榴看着几乎如同一头熟透了的红烧乳猪般的谷大奶奶,讥讽的说道:“谷大奶奶要管教自己的男人,我们不管,但是我们百花楼可不是让人随便撒野的地方!”
石榴的话音未落,谷大奶奶的一只如同猪爪一般的手就已经举了起来。
“噼啪”一个清脆的响声在人脸上响起。
整个百花楼瞬间就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