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认为老夫不敢杀了你吗?”胡人凤急声怒吼道,一双虎目中已是满是凶光。
“胡护法,少主人有命,天魔教中的所有帮众都不许干涉他的行动,更不许暗中跟随!违者教规处罚!”屠龙的声音更高了几分,而且里面也依旧没有一丝恐惧和退缩,只不过看着那三个人的眼中已是精光大胜,他的那只紧握成拳的手则发出了一连串‘咯咯咯’的骨节摩擦的声音。
整个人宛如一头随时就会暴起的雄狮一般的屠龙绝对知道胡人凤并没有和他说笑,更不是有意吓唬他,而且他无比确定胡人凤绝对有这个能力,但他却依旧要说他该说的话,做他该做的事情。因为这是他的少主人下达给他的命令,那对与他来说简直比皇帝老子的圣旨还要重要,即使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违抗,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要做到。
近乎滂沱的大雨中,胡人凤紧紧的瞪着屠龙的眼睛几乎全被雨水模糊了,但却越发的明亮,甚至到了骇人的地步,可他刚刚要暴起的身体,却被他身边的一个人硬生生的拉住了。
“少主人,属下们知道您的苦衷,更不敢擅自质疑您的决定,也万死都绝不敢干涉您的行动或者暗自跟踪。但属下们求您看在白老夫人的颜面上,千万要保重身体,并求您今天还是跟属下们回橫素洞天吧!您总不会忍心看到她这样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为了您而伤心耗神吧!”一手死死的拉着身边的怒火中烧的胡人凤的衣袂,汤如海已经声泪俱下的扑倒在了那肮脏的泥泞中,凄声哀求道,飞溅的污泥瞬间就落在了他花白的发髻上,以及满是悲伤的脸上。
浑身早已湿透了的汤如海现在根本就分不清自己脸上和头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泥水,或者是自己的泪水,反正他全都顾不上去擦。
汤如海知道这车厢里的人是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而这条路正是通往那个地方的唯一一条路,所以此刻他的心里和胡人凤一样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带着车厢里的人离开这里,但他毕竟比胡人凤理智的多,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能与屠龙动手,更不能轻易的去冒犯这车厢里的人,以免把事情弄得越发不可收拾。
作为天魔教的护法,他早就知道他以及天魔教的所有的人的一切都已属于天魔教,都属于历代的天魔教教主,不论是他们的行动,他们的财产,甚至他们的生命都必须任由天魔教予取予夺,而且他也从没想过背叛和忤逆,尤其是对这个他从小就视如生命的少主人,他更是多了一分爱护和珍惜。
所以汤如海由衷的甘心为了洛雨亭去干任何事,甚至是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但他却绝不能看着洛雨亭做傻事,尤其是这种可能会死的傻事,所以他虽然知道洛雨亭从来都是一个极其独断专横,从不会轻易改变他做的决定的人,但他今天还是要跪在这里,挡住这辆马车,即使是这辆马车从他身上碾过去他也绝不会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三位护法还是请回吧!”依旧是屠龙的声音,高亢,没有一丝恐惧和犹豫,屠龙虽然从不是一个爱重复废话的人,但他今天却依旧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因为这是他的任务。
“少主人,宓姬圣女有遗命,每年只有在除夕前夜您才能去拜祭她,其他时间您绝不能踏足她的陵寝,所以还请您跟随属下们回横素洞天!”笔直的跪在如同倾盆的大雨中的楚江陵依旧没有看紧紧护在马车前的屠龙,而是依旧紧紧的盯着一动不动的马车,并再次高声喊道,他那几乎被雨水冲刷的发白的脸上的严肃和郑重越发的凝重,一双比寒星还要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令屠龙不禁心中微微一惊。屠龙实在没想到在这个这世间除了自己那个奉若神明的少主人外,竟然还有人有如此令自己心惊胆战的目光和威仪。
“楚护法,少主人有命,天魔教中的所有帮众都不许干涉他的行动,更不许暗中跟随!三位还是请会吧!”回答楚江陵的依旧是屠龙。
可屠龙的话音未落,原本笔直的跪在地上的楚江陵的脸色就已大变,同时便愤然长身而起,转眼间就翻身骑上了自己身边的那匹高壮的黑色骏马,紧接着就是一击响亮的马鞭声,之后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就在瓢泼大雨中响起。
“老胡,不好,快走,马车是空的!”片刻的惊诧后,汤如海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不但变的极其难看,而且忙急声冲着依旧忿忿的跪在泥水中的胡人凤大喊道。同时,他也已经飞也般的骑上了自己身边的骏马,猛的一拉缰绳就调转了马头。
因为通过刚才楚江陵那句故意试探的话,汤如海也同楚江陵一样意识到了他们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这辆从雪宫驶出来的马车,这个赶车的人,以及护在马车前的这个人之所以和他们说了这么一堆的令他们发怒的废话,都根本就只是一个障眼法,一个迷惑他们,拖延他们的障眼法。
汤如海深知洛雨亭对自己母亲的那份深深隐藏的情感是何等的强烈,而且生性霸道的洛雨亭还极其反感任何人用他母亲来钳制他,所以若是他真的在车上,刚才听了楚江陵的话,他就绝不会再让屠龙回答楚江陵的话,所以这辆马车里一定是空的!汤如海这才知道洛雨亭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在这里等他,所以故意和他们玩了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然把他们几个老东西全都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其实,若在平时,以他们三人的耳力完全可以在马车停下来后就能听出车厢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和心跳声,而发现端倪,但今天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而一开始还颇为庆幸能及时阻拦住马车的他们也实在是太着急劝说这车厢里的人了,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空车厢。
倾盆大雨中,汤如海才艰难的咬牙挥动马鞭,他就发现胡人凤早已催马蹿了出去,踏着泥泞到了极点的山路直奔那浓密的林间而去,因为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想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