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色,清冷且微疾的晚风吹动着满地衰败的落叶和尘土,飞扬起一阵阵肮脏的烟尘。
但完全已经是精疲力尽的洛雨亭和姬飞风却都一动不动的躺在一片狼藉中,就如同两只狼狈至极的野兽般各自喘着粗气。
刚才那近半个时辰完全疯狂的撕打已经使他们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悠远的秋蟋声伴着瑟瑟秋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令完全虚脱的洛雨亭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萧瑟和凄凉感。
突然,一声无力却自嘲的笑声在洛雨亭耳边响起。
“疯子,你笑什么?”完全已经是鼻青脸肿的洛雨亭低声怒道。
一双清冷的眼睛静静的望着满天的星斗,根本没有看身边的人,洛雨亭不但知道他现在一定已经是满身的污垢和臭汗,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一定不轻,虽然这些都只是伤及皮肉的外伤,绝不会伤到他的筋骨和内脏,但却足以让他这不争气的身体动一动就痛得要命,尤其是他脸上的伤一定最重,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才说了这一句话就觉得一股痛得钻心,令他头上直冒冷汗。
“我是笑,你我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人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咱们是新加入丐帮的丐帮弟子呢!”姬飞风的声音虽然依旧无力,但却越发的愉快。
无奈的一笑,洛雨亭没有说话,依旧望着漆黑的夜空。但他心里却真的很佩服身边的这个浑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心情如此调侃。不过,这也可能就是为什么他会对这个浑蛋如此看重,如此珍惜的原因吧!因为在这个浑蛋身上,洛雨亭永远都能感觉到一种由衷的希望和快乐!
“月饼,你为什么不说话!”听到他的话根本没有回音,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的姬飞风已用他的一张脸挡住了洛雨亭的目光,声音也比以前有了力气。
瞬间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满是瘀伤的面孔,但看着那双明亮的眼中的活力和光芒,依旧感觉浑身酸痛无力的洛雨亭心中先是一阵羡慕,随后就是一股愤怒令他依旧咬着牙没有说话,而且还将头转到了一边,不再看那张已经是嬉皮笑脸的臭脸。
洛雨亭心中不由得暗恨道:该死,这个浑蛋的身体就是比自己强的多,不但体力好的多,而且恢复的也比自己快的多!
“喂!月饼,你又不是女人,用不着跟我这么撒娇吧!难不成,你还要我抱着你,再哄哄你不成?”
这句话本就让洛雨亭差点羞怒的背过气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只咸猪爪竟然还真的抱向了他的肩头。
“浑蛋,滚开,别碰我!”一把就推开了那只几乎将他拥入怀中的咸猪爪,洛雨亭怒吼道,并咬着牙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然依旧气愤难平,但洛雨亭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心中的那股烦闷竟然消散了许多。
“唉!死月饼,我早就说过你是一个薄情人!”看着眼中虽然隐去了那抹寒光,但依旧是一脸气愤的洛雨亭,姬飞风戏虐的笑着说道。
一声冷笑,洛雨亭已将目光落到了姬飞风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上,恨恨的吼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就像前段时间那样,我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我——”
洛雨亭的话还未说完,身边的姬飞风竟然就笑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洛雨亭故意摆出一副害怕惊愕的样子,高声喊道:“死月饼,快住口,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再往下说,你总不会要说让我给你负责吧!虽然我也承认你比我家小花还有几分姿色,但我可跟你说明白了,我跟你可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而且我以前对你没什么想法,现在没有,以后我可也不会对你动这种心思!你最好也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对我家小花可是一直都绝对是忠贞无二的!”
“你,你个浑蛋——!”几乎被气得连手指尖都开始发抖的洛雨亭,只觉得胸口一股闷痛,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令他不由自主的俯下了身体。
看着伏在地上,咳嗽的连身体都已经开始发抖的洛雨亭,姬飞风已笑着又蹲了下来,并一把将他搀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死月饼,就你这副弱不经风的骨头架子,还成天的作死!你难不成真的嫌自己死的慢吗?”
又咳嗽了大约有半杯茶的时间,洛雨亭竟然猛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痰,同时一股虚软无力令他身不由己的靠到了身旁的姬飞风身上,但胸口却觉得异常的舒畅!
“清风,你觉得,我即使不这样做的话,那些人就会放过我吗?我或许真的能活得比现在更长一些,但你觉得我就一定会活得比现在更好吗?”任由姬飞风扶着自己缓缓的向横素洞天的方向走去,洛雨亭淡淡的低声说道,但那双看着一片阴暗的林间的清眸中却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厌烦。
洛雨亭不是不羡慕那种愉快逍遥的人生,他也真的好想与自己真心所爱的女子花前月下,甚至生儿育女享受人伦之乐,但他却真的做不到,自从他生下来就注定了这一切,而且自从他懂事开始他就知道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不但是愚不可及的妄想,而且还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今生唯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杀伐,不断的谋划,绝不能出一丝的失误和错误,甚至连他的感情都绝不能随意的放纵。
所以洛雨亭虽然极度的讨厌鲜血,但他却依旧疯狂的杀戮,他甚至亲自去做杀手,他为的就是在那飞溅的鲜红中寻求刺激来麻痹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但他毕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即使再怎么漠视回避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他还是终究做不到无情无欲,所以他真的放不下一些东西,而且他心中的那份痛苦,就如同被一道绝大的堤坝堵截住的一股洪水一般,越是堵截的严密,反而就越汹涌奔腾,即使是偶尔的一小点点的决堤,都能令他痛得比死还要难受!
“那月饼,你想这样做到什么时候呢?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吧?如果这样的话,你这辈子,你不觉得不值吗?”扶着虚弱得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的洛雨亭,姬飞风叹声道。而姬飞风的心中却在暗骂:这块使劲作死的冰心月饼怎么就这么不让自己省心啊!偏偏这么死心眼,他明明可以洒脱的放弃那些没必要的虚名,可却就是如此执迷不悟的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