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而来的大雨,噼里啪啦的一阵落着,落在地上溅起水花,又很快破灭。大雨倾盆的下着,一线一线,形成雨幕,就连视线都变得受阻起来。
半路。
君墨夜撑着伞走着,借的是一把偏白色的,哪怕雨如此之大,遮蔽住视线,可以他的眼力,也不至于一点东西都看不清楚。
蓦得,他停下脚步。脚步顿时停住,伞上的雨滴被洒在前方,在积水的地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伞内伞外,就像隔绝了一个世界,两者迥然不同。
……有血腥气。
他右手拿着伞,左手拿着剑——远处的雨幕,朦朦胧胧间,仿佛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清晰,却又在快要看清对方面貌时,突然停住。
两人就这样隔着雨幕,远远对望起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着对方。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可以明显的看到,一股红色的液体从对面那个人的脚下延生开来,一点一点,就好像是死去的人,还不甘于这样尘归尘,土归土。
就这样对视着好久好久,久到十几米的距离,血液都快慢慢流到君墨夜脚下——对方黑色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从身形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咚——就好像是突然开了音量键一样,耳朵重新出现了声音,忽然而来的雨幕声,震耳欲聋。
“……”君墨夜面无表情,想了想,特意绕过了对方那片地方。在这一场盛大的雨幕之下,却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杀戮肮脏被掩埋在底下。
医馆门口。
呼——他呼了一口气,推开医馆的门,收好白伞。
医馆的馆主是一个看上去朽朽老矣的老者。他一步一步的从里间走出来,却在靠近的时候脚步一顿。他抬起那双混浊的眼睛,沙哑着声音,“公子身上有血腥气?”
“欸?”君墨夜把伞放入收纳的地方。
“别看我老了,可鼻子还行呢,公子身上的血腥味,哪怕隔着这么远,也瞒不过我啊。”
呵——君墨夜苦笑,“老先生真是厉害,我就闻不到这味。”一五一十的把路上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呵,杀人的啊。”他一步一步迈着年老的步伐过来,那种一摇一摆的样子,总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会下一刻就倒下去。“其实杀人也没什么,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和我们这些学医的,都是一个样子。”
“老先生这话怎么说?”君墨夜拍了拍身上的水,“老先生身乃医者,是救人,他们杀人,谋得是他人的性命,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这么说的前提是,我真的在救人。可公子怎么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身处凡世,不是一种苦难呢?”
欸——他有些傻眼的情况下,老人继续说着,“我们总说蝼蚁尚且偷生,而且生命只有一次,所以生命珍贵无比。所以我们医者医人,是仁天下之举。可世人却不知,世间本苦难,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活在在此,多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那么对于那些人来说,我们救他,岂不等于杀他?”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老人笑着拍掌,“公子此言,倒是精辟。”
他苦笑,“话不能这么说吧,老先生。”
“万事万物,都是对立和相对面,你这完全是换个角度去看问题了。可这样压根没有意思。”
“哦?”
“因为万事万物对立且统一,如果事事都按你说的这么去想的话,只顾追求着绝对的对立,那么万事万物,都没意义。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老人大笑,“不错,就是此,就是如此啊。所以我等一生,其实根本无意义。因而不要去过多执着一些东西,因为那根本没意思。”
“随性而安,随性而起。这才是真正该有的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