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外面的一处山坡上,天一道人站在那里看着。远远望过去,远处的客栈就像罩在一层阴暗处一样,阴暗下,埋藏着血色。
此地无雨,似乎季候的雨也不敢来此,为何呢?
名为天无生得中年男子,长得却像少年一样清秀,看上去没有半点威严——他走上来,就这样看着远处的客栈,也不说话。
天一道人开口。“前辈您也真的是舍得啊,十几年的经营说舍弃就能舍弃。”他抬起头看着无天心。“那终究是您的心血,不会觉得心痛吗?”
“有什么心痛的呢?”声音就像青年一样清脆。“本来就是不在乎的东西,你会因为一个你不在乎的路人死去了而心痛吗?”
天一道人笑了。
“你倒是有决断,毫不犹豫的就出来了。”他看着天一。
“没办法。”苦笑。“毕竟晚辈学艺不精,如果再不小心一点,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恐怕我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天无生看着远处。“接下来去哪?不回道宗吗?”
“回去干嘛呢。”天一道人语气惆怅。“道宗不属于我,至少现在不属于我。”
“道心的确比你厉害,这是事实。”天一苦笑。“可你也有比他厉害的地方。”
“是吗?”他自己都不信。
“去吧,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做了。年轻人嘛,不就是要闯吗,不要像我们这些人一样,你们这个时代,比我们那个时候精彩。”
天一看着对方的脸,突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前辈,对上巫前辈,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啊——他语气悠悠。“比你现在还无力,那是一种,真正的绝望。”
语气嗟叹,似乎看见了那个让人向往又万般无奈的时代。
那个时代,叫巫臣语。
……天边慢慢出现光亮,却染出了血色。
此刻,灯火将息,夜至天明。
血狂徒坐在客栈门口,靠在门上,整个人掩饰不住的疲倦。身上的血迹几乎成痂,一股难闻的味道。
血,从客栈里面流出来,殷红的,往里面去,是一地的死状,有被吸成人干一样的,也有身上都是飞镖暗器插入体内,更有——
脸上带着惊恐表情,身上被体内血爆裂开而死的。这些人,都是血狂徒杀的。
微微眯了下,差点睡着。血狂徒摇了摇脑袋,昏沉沉的。他站起来,看着遍地的尸体,面无表情。
他找来火把,就要把整间客栈烧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他突然嗤笑。
清脆的声音。“你都要烧了,终归是我的东西,哪怕不在乎,也还是要出来看一下的。”
呵——血狂徒笑出声。“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呢,以你的武功,如果真想阻止,我们真的有机会,现在又来这样,做给谁看呢?”
“不是还有活人吗?”天无生回答。
哈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原来,我还是活人吗?”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右手。“杀了这么多人,我应该会不得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