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雪生气吗?
答案是不生气的。对于他来说,来离山之前,就预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所求者,不过尽人事而已,因为还有着一线机会,所以,也要去争取不是吗?
“你知道吗,”他对着房间里唯一一个侍从开口。
“名无楉说到了陛下,你觉得陛下真的知道我花家来此的目的吗?”
“属下不敢妄言。”
他对于属下这种态度很满意。“我认为啊,知,或不知,并无太大意义。重要的是,陛下让我出了长安,这是什么意思呢。”
“都是上意不能揣测,可我花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终究算半个自家人,所以谈一下也无妨吧。”
“你说,陛下会不会早就对君墨夜心生不满了?”他没有兴趣听侍从的回答,侍从心知肚明。“不然的话,北亡门一战,陛下怎么会那么利用君墨夜呢。”
“还什么剑仙,”他摇摇头。“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当然,都是妄议,不论陛下是讨厌君墨夜,或是想借我手杀了君墨夜,都无所谓。反正我出来了。”
花无雪看着窗外的风景,夕阳落在他脸上。“人生不过朝夕,哪有谁会让谁记一辈子呢。所以,陛下对君墨夜还有旧情也没什么,杀了之后,陛下再如何动怒,不至于灭了我花家,等时间一长,生死随风,又有谁还会在意一个君墨夜呢。”
人就像海里的一滴水,大部分人生无名,有名的,死了,也就没名了。
我们都会被人忘记,无一例外。
“你知道我们花家到底在图谋什么吗?”他突然对侍从开口。
侍从满头大汗,他越来越觉得这些东西,自己不该知道。“属下,不知。”
“啊,不知啊,那就和你说道说道。”
花无雪端起桌子上的茶,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我花家祖上卑微,不过在几百年前,跟着北君帝走了大运,可也只是这样,相对于当时的各个显赫,我花家也不过封了个闲散官职,就这样混了几百年。”
“真正开始兴起是在一百年前,然后直到这代先帝,先帝自感时日无多,选定了陛下后,开始为陛下铺路,我花家看准时机,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大力配合先帝,先帝感于我花家的忠心,我花家,终于成了世家大族,哪怕是陛下,也同样对我花家信任有加。”
“可是啊,”也许是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话了,他脸上有点开心。“人总是这样啊,贪心不足。我花家虽然现如今,已经是朝堂,不说一人之下,可也说得上多少话了。可我花家还想继续向上啊,那该怎么办呢。”
侍从心底发寒,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花无雪的话在他听来就像是恶魔低语。
“恰好陛下是个女人啊,君不可无后啊,上次那个蠢货干得事虽然蠢,可起码有勇气,现如今,又有多少人,等着陛下说出那句话的那天,这是必然,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
“你莫看陛下现在强势,那是因为,现在她还能选,可以后呢。”
他摇了摇头,他从来都不看好陛下的现在这种强势,他看得分明,陛下只是在拖时间而已,迟早有一天,她的这种强势,都会消散殆尽。
那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