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等一众人穿过小径再行不久便是见到了那座山岭。

从他们视角望去。

那里血色与黑雾交织着悬于山岭上方，妖异阴暗至极。

山岭有道身影盘腿而坐，目视山脚，他身着道袍，五官狰狞无比，像是九幽之下的恶鬼。

山脚下有两人并肩而立，一人持枪，众人仅仅只是远远望着，便觉那人手中长枪威压无比。

王岸芷更是感受更深，体内纸伞似乎就要自行飞旋而出，她强行压下，看着长枪喃喃，“那也是名器？”

另一人头昂起，身形有些微微颤颤，似乎承受着不小的痛楚，正是宋尹。

苏颜皱着眉，前行踏出一步却又被赵上然拉住，“过不去的，那两人都很危险。”

他所指的是山坡上的身影以及持枪的青年。

赵上然瞳中似有光而绽，紧盯着山上身影，山上身影似乎反应过来，用那双异常浑浊的眼瞳与其对视。

一道红光自怨念眼中暴掠而出，如同飞剑般，摄向赵上然。

赵上然立于原地，拳出如龙。

红光与拳风相撞，仅一瞬，拳风被击碎，赵上然被红光轰击，倒飞而出。

鲜血溢出嘴角，华贵的鹅黄金边袍子被气息撕碎，血流染红白色内衫，他反而是笑了笑，似乎畅快至极。

“能出拳便不必躲。”

“既出拳则身前无人。”

他想起那个在外人看来仅是个劈柴樵夫的老者的话。

便是这两句话，令赵上然一步入一品境，而后问拳南北朝天下拳师，自此被称为小宗师。

他身形摇晃，却还是摆出拳架。

心似有穹宇，且高且远。

樵夫死前曾说。

苏颜被突如其来的红光吓的一惊，见赵上然被一击击飞连忙唤出梧桐树。

“宋尹！”迫于怨念以及长枪威压，她没法走进那片场域，此时只能大喊，确认其是否无恙。

宋尹听到苏颜有如林间受惊小鹿般的喊声才意识道身后已站满了人。

他胡乱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要将双目血迹擦干，只是不管如何，双目任旧血流不止。

他只好无奈转头，露出个笑容，“没事。”

苏颜怔怔无言，眼眶通红。

转头的少年明明双目流血不止，笑容却似晴日。

王岸左轻笑了声，似乎是在欣赏着这一幕，他自己本就一步步从血泊中活下去，自是对这种场景极其愉悦，他虽然希望这位也曾身怀刀剑之主命途的家伙活着与外界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的人相遇，但仅是活着就行。

活的好不好可就不重要了，最好是活的不好，毕竟这家伙为了小镇连人都称不上的“灵韵”始终对自己怀有杀心。

在场人中被其视为同道的只有赵上然，同样凉薄而自省，不为外物所累，唯有他们这种人才配站在仙路的尽头。

徐闲嘛格局小，满眼苍生疾苦什么的终为凡尘蝼蚁所累。

杨邈则是剑心已碎，后面破镜以剑入道必入魔。

其余人等都不足重视。

当然小妹与江右除开。

王岸左心头生念间，却听见王江右惊呼声，他赶忙抬头，怒色与忧色交杂浮现脸上。

目光前视，雷惊风涌间，黑色长裙背着长刀的少女打着把纸伞，步步向前，步步生莲。

山坡上的身影似乎也认出了名叫“不染”的纸伞，此时嘴角翘起，带着点轻蔑往下望去。

他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看着山下众人像是看着什么美食一般。

事实也确实，当初他以镇上人灵韵为食修为飞速而涨，被外来十人发现后他便隐匿起来避着风头。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十人中的大部分人似乎对他并不敢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也是镇民身上的灵韵。

在一人手上染着镇民的血，抽取灵韵使得修为大增后，他们开始肆意屠杀村民，抽取灵韵。

怨念躲在阴影处，看着血流成河的小镇，看着红着眼屠杀的外来人，像是看到了与自己一般仿佛自九幽而来的恶鬼。

月夜血流，百鬼夜行。

最后是那个提着长枪的少年和一个扎着长长马尾的黑发少女以及个铁塔般的汉子一起结束了那场犹如人人饮血的疯狂宴会。

大战过后，血泊中少年提着长枪，怀抱着马尾少女，面色僵直，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