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文闭了嘴，抬头看不清德宗帝的神色，背后沁出冷汗，连忙跪在秦老身侧。

“臣逾越了，还请陛下责罚。”

德宗帝端坐在案后，半晌未出声。

李纪文跪在地上，背后一阵一阵冒冷汗，心中愈感煎熬。

突然守在门外的近侍罗海进来，凑近德宗帝轻声说了几句。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吧。”德宗帝大手一挥打发了两人，自己迈步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的门，德宗帝才开了口：“落儿现在何处？”

“陛下，小公主看您在忙，就先去正坤宫了。”罗海佝偻着要恭敬回话。

“去正坤宫。”

正坤宫。

德宗帝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交谈的声音，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阻止了宫女通报的动作，迈步进了内室。

皇后率先看到了进来的德宗帝，站起身想要行礼，被德宗帝抬手拦了下来。

“陛下。”

“父皇！”林梨落转身，欣喜的唤道。

“小落儿果然还是跟母后更亲近。”德宗帝面上带笑，丝毫不见再御书房的骇人气场。

“哪有，儿臣怕打扰父皇才先来了母后宫中。”林梨落起身挽住德宗帝撒娇，小女儿态尽显。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害臊。”皇后抬手掩住唇畔的笑意，调侃林梨落。

三人说说笑笑，氛围格外和谐。

德宗帝在正坤宫吃了晚饭，就带林梨落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灯点的不多，风吹进来，烛火摇曳，将二人影子拉长。

“父皇可知儿臣在回来的路上多次遇见邪教强掳孩童之事。”林梨落紧盯德宗帝。

德宗帝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慢慢消失，抬眼看这个已经几乎长大成人的小女儿。

“落儿，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德宗帝沉声道。

“父皇，儿臣小时候一直是您教我做人的道理，有些事知道了，儿臣就没办法坐视不理！”林梨落和德宗帝对上视线。

德宗帝气场放开，身上的威压愈来愈重。

两人对视半晌，林梨落强撑着顶着来自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尊敬的人的压力，倔强的不肯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德宗帝叹口气，敛了气势，收了威压。

自己一手教育的孩子，果然与自己性格最是相似。

“落儿，这天下从十年前就开始乱了，在这乱世中，为了顾全大多数人，父皇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德宗帝疲惫的揉揉额角。

“父皇真的就能确定您走的这条路真的就能护下您所谓的大多数人吗？”

林梨落皱起眉头。

“您告诉儿臣，人要走正道上，您现在做的事在正道上吗？”

“用鲜血换来的大多数人的‘安稳’，您问过他们愿意吗？!”林梨落越说语气越激动。

“愿不愿意又如何？朕才是西临国的国君。”德宗帝冷了神色，说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林梨落心头。

林梨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从小当作天一般敬仰的父皇，突然觉得陌生。

林梨落嘴唇动了动，低头沉默了半晌。

一阵风吹进来，御书房的蜡烛灭了大半，室内更显昏暗。

窗外风不止，烛光摇曳不止，俩父女肖似的面容半笼罩在阴影里。

“父皇当真铁了心要走这条路吗？”林梨落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