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烦恼(上)(1 / 2)

少年的烦恼(上)

维克,happybirthdaytoyou!(祝你生日快乐)刘步云举起手中的酒杯。

维克,祝贺你16岁生日!陈乐乐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在座的其它同学也举起酒杯,说着差不多的祝福话。

杜维克连声说谢谢,举杯与同学们相碰,大家将杯中的茅台酒一口喝干。

杜维克指着桌上的清蒸甲鱼说,吃鱼。咱们把转盘转一圈,鱼头冲着谁谁得喝一杯酒,然后开筷吃鱼。说罢他将桌上的玻璃转盘转了起来。他的父亲时常带他参加酒宴,他从中学到了这些酒桌上的把戏。转盘转到陈乐乐处停下了,大家哄笑着让他喝酒,他笑着求饶,说不能多喝白酒,请求用啤酒代替。大家说不行,不能耍赖,白酒喝完了才能喝啤酒。陈乐乐还是讨饶,大家说再耍赖就要抻他脖子灌进去。他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又喝下一杯茅台,接着马上夹起一块甲鱼压酒。大家也跟着伸筷。

这鱼肉真是鲜美啊!刘步云赞叹。

这可是名贵鱼种,这一条要百多元呢。陈乐乐接道。

茅台酒、甲鱼还有龙虾,维克,你这顿档次不低,哥们够意思。刘步云冲杜维克一伸大姆指。

小意思,小意思,大家吃好喝好我就高兴。杜维克笑说。

前两天,爸爸给他十万块钱,说是历年亲友给他的压岁钱。过去每年只给他当年压岁钱的三分之一,今年他16岁,上高中了,快成大人了,就把积存部分的一半交给他。剩下的一半等他考上大学再给他。今天他请客,用的就是这个钱。

维克够朋友,我们也不能含糊,以后我们都得对维克够意思。刘步云说。

当然!一定!没问题!其它人应合。

我谢谢诸位同学,诸位哥们,感情都在酒里了,感情深,一口闷。杜维克说着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维克,看来你是久经酒阵呀,酒词还真不少。我们陪你喝一杯,祝愿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刘步云举起酒杯。

好!其他人也举起酒杯。

陈乐乐口齿含混地说,虽然我不能喝白酒,但今天同哥们在一起喝得高兴。我爸说等我大学毕业就让我当他公司的副总,到那时候我每月请诸位哥们一次,档次绝不低于今天。

刘步云笑说,你这一竿子支得也太远了。支到2012年去了。

大家哄笑着说是呀,是呀。

陈乐乐结结巴巴地说,咋的?我现在也没含糊啊。前几天“五一”节我不还请大家啜一顿么?档次也不算低啊。

刘步云笑说,那是,那是,乐乐也不是孬种。刚才开个玩笑。

陈乐乐高兴了,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茅台,说,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来,喝!

杜维克劝道,乐乐,你白的不行就换啤的吧,别硬来。

没事,今天……高兴,舍命……陪君子!说着陈乐乐仰脖将酒一口喝干。

众人齐声叫好。

你们别、别光叫好,也得、也得喝!陈乐乐涨红着刚冒出胡须的稚脸结结巴巴说。

没问题,我们喝。众人说着也都吞下一杯。

刘步云看着杜维克咧开线条粗壮的大嘴笑说,维克,乐乐的前程有着落了,你呢?将来干什么?你爸爸能让你当市税务局的副局长么?

杜维克摇头,这可不行!我爸是公家人,单位也是公家的,他私人说了不算。

米德笑说,他爸爸是局长,妈妈是校长,家里有地位有钱,将来工作错不了。

将来干什么?杜维克心里还真没数,没认真想过,似乎还很遥远,如酒后的醉眼,迷迷离离朦朦胧胧。

刘步云咧开大嘴说,我将来想当官啊,当大官。在中国,有了官位就有了一切,房子、车子、币子、女子、乐子,五子登科。

看你这架势、这头脑,是块当官的料。你要是当了大官,可得想着关照弟兄们。米德笑说。

没问题。一人当官,鸡犬升天么。

刘步云,你拿我们开涮。

别挑字眼,我不过引用一句俗话么。刘步云看着杜维克笑说,维克,满16岁了,成熟了吧?

看我这个子,都一米七五了,块头也不小,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当然成熟了。杜维克说着亮亮粗胖的胳膊。

性也成熟了吧?刘步云一脸坏笑。

刘步云,你又想拿维克开涮。米德笑说。

咱们个头都不小,出去都像爷们了,说说这个有什么?很正常么。维克,老二上长出毛来了吧?

杜维克有些害臊,但挺起胸膛说,ofcourse(当然)!

哪天咱们一起洗澡验验,谁下边要是还没长毛,就没成熟,就是雏。

你一天尽出损招。陈乐乐笑指刘步云说。

你不敢呀,不敢就是雏。

我有什么不敢?我有女友都两年了,正经成熟了。

乐乐的女朋友是初三就处上的,盘子够靓。米德说。

哪天领来让哥们见识见识。刘步云说。

没问题,哪天我领来见见弟兄们。

维克,你有女伴么?刘步云盯着杜维克问。

杜维克脸红了,底气不足地说,我,还没呢。

这可不能算成熟,成熟男人谁没女伴?

看着好的就搂一个。你家庭条件好,模样也不赖,搂个不难。米德说。

杜维克不好意思地笑着。

陈乐乐有些酒醉,话就没把门的了。现在有、有能耐的男人女人都、都不少,我爸就有二奶,还有小蜜。

那乐乐你有几个女伴呀?刘步云又带着坏笑问。

我?你、你猜去吧。

乐乐这么有钱,女伴少不了,得有一个班。众人笑着起哄。

杜维克也跟大家一起笑着,但胃里却泛起酸水。老爸就有相好,老妈因为这个没少跟老爸打架。后来老妈索性也以牙还牙。一个表面人人称羡的家庭,内里却……他抓起酒杯,来,咱们再干一杯!

回到家里,室内一片黑暗,杜维克蹒跚着脚步,摸索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望着空荡荡黑糊糊的宽大客厅,杜维克的内心一阵茫然,空虚虚的。他觉得这个家、这个世界都有些陌生,他是其中一分子,但又浮游其间,像一只蝌蚪,已经出世,但又没有成形,随波逐流,不知飘向何方。这种空虚如飘零的雨滴时或浸入他正在发育的肉体。

脚底有些发飘,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他的面前只是一片虚空。

钥匙声响,进来一个人,好像是保姆小梅。

呀,少爷,你回来了。你喝酒了,屋里好大酒味。

我说过多次了,不要叫我少爷,你还叫。

开个玩笑么。维克,你喝多了吧,看你这样,迷迷糊糊的。

是喝得不少,我,有些难受。

我给你倒杯酸梅汤,醒醒酒。

杜维克贪婪地把酸梅汤一口喝了下去。

小梅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给维克擦脸、擦手。维克闭着眼听任摆布,似一只温顺的京吧。

怎么样,舒服些么?小梅柔声问。

维克点点头。不过,胃里还是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吧。小梅把手按在维克的胃部,轻轻抚揉着。片刻后又问,舒服些了么?

维克点点头。

小梅继续温柔地抚揉。

维克说,好,越来越舒服了。小梅,你真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少爷呀,我是丫环,该着照顾你呀。叔叔、阿姨、你,对我都好,我愿意好好侍候你们。

我说过,不要叫我少爷,你还总叫。

不叫就不叫。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少爷,不叫也是。我就是要像对待少爷那样侍候你、照顾你。

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平等的,你和我也是平等的。你要把我们看成姐弟关系。

你心好,才这么想。可我不这么看,说是平等,可世上哪有平等呀。在村里村长就是天,乡亲就是地,村长一手遮天,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谁敢吭声。来到城里我也看好了,有钱有权的人就高人一等,在哪都吃香,干什么都打腰,没钱没权的市民也跟村民差不多,碰壁是家常便饭。你们家有权有钱,可拿我这小保姆当人看,我能不感激么?

说是要把握人生命运,可你能够把握住么?生在地球的不同地区,你的命运就千差万别。如果我生在农村,命运也会同小梅一样吧?维克觉得小梅很可怜,她只比自己大两岁,却不能读书,远离家乡、父母来到这里,天天低眉俯首小心翼翼侍候人。她的心里必定有不少心酸。我心里不顺可以喝酒发泄,可她只能忍耐,以笑脸对人。想到这他抓住小梅的手,小梅,你不容易,不容易。

小梅一只手与维克的手握着,另一只手继续抚揉他的胃。维克,你心好,能体谅人。摊着你这样的少爷,是我这丫环的福气。

小梅虽然是乡下人,但很爱干净,常洗澡、洗衣。现在,维克清晰闻到小梅身上青春的体香,有些鲜奶的味道,还有些青草的味道,好闻,很好闻。他不由自主轻轻搂住小梅柔软纤细的腰。小梅温顺地随着维克搂抱伏到了他怀里。维克感到小梅的躯体是这样柔软,那两只鼓起的*更是柔软,不只是柔软,而且温热。他的身体也随着这温热开始升温,燥热起来。

两个青春躯体搂抱在一起,青春热潮在涌动。两个人都觉得搂着实在的躯体心里充实起来,昏暗和孤独消退了……寂静中可以清晰听到两个人的心跳,热烈中带着胆怯。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最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维克轻轻扶起小梅,小梅,谢谢你的安慰,我要睡觉了。

小梅给维克铺好被,扶他上床。待他脱衣躺下后,她拿来温热毛巾给他擦脚。我自己来,维克忙说。你还迷糊着呢,我给你擦吧。小梅连擦带按摩,舒服得维克直想哼哼。小梅说,我爹干完活回家乏得很,我就给他洗脚揉脚,他直说舒服。维克接道,真是舒服。小梅笑说,少爷舒服我心里也舒服。维克闭着眼睛说,舒服得我要睡着了。行了,你也去睡吧。小梅说,我还要等叔叔、阿姨回来呢。维克说,周末他们都有应酬,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不回来呢,你去睡吧。小梅说,主人不回来,我哪能睡呢,我等着。维克想到经常回来很晚甚至夜不归宿的父母,心里升起苦涩。他就带着这苦涩迷糊过去了。

母亲很快吃完了晚饭,为了保持曼妙的身材,她吃得很少。维克仍坐在饭桌旁吃着,小梅饭菜做得可口,他食欲很好。维克父亲曾把小梅送到知名饭店培训过。父亲是个美食家,饮食上讲究得很。维克边吃边看母亲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梳妆,她和父亲分住各自的卧室。母亲把染成酒红色的长发在脑后结成一个髻,月亮般光洁的前额完全突出了。她又在细长白嫩的脖子上系好淡粉色的珍珠项链,接着开始描画细长漆黑的眉毛。虽然年过不惑,但她风韵犹存,不,应该说风韵不减,走到大街上回头率绝不低于20岁时。这样的女人当然令男人垂青,她不乏男友。今晚她又要去赴某男友的约会吧?维克的心里有些添堵,他一推饭碗,不吃了。

还剩半碗饭呢,怎么不吃了?小梅问。不想吃了,维克阴着脸说。我的少爷,这么好的米农民想尝尝都尝不到啊。小梅说着拿过碗吃剩饭。

这时门铃响了,小梅走过去开门。来者说是艺校的学生,名字叫关玉,要找校长。一看她就是学舞蹈的,形体窈窕,很有弹性。

关玉流泪向维克母亲、艺校校长诉说:家庭遭遇不幸,父亲癌症住院两年故去,母亲劳累伤心焦虑心脏病加重又住院了,家里欠下不少债,所以交不上学费,请校长宽容。校长口说同情,却不宽容,说学校是民营经费也紧张,不能开这个先例。

关玉哀求,说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有了文凭才好找工作。找到工作就还上学费。

校长仍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她拎起精致小皮包说还有应酬要走了,车在楼下等着。走到门口,她又回过身,从皮包中拿出五百元递给关玉,说是给她点儿小帮助。关玉没有接钱,还是哀求减免学费。校长摇摇头,把钱放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关玉低着头悲泣,小梅同情地给她送来一杯饮料。关玉说声谢谢擦着泪走出大门。夕阳斜照中她细长的背影显得孤苦伶仃。

关玉走到院子里,杜维克从后面赶来叫住了她。

我可以帮你。

关玉疑惑地看着维克。

我可以替你交学费。

要两万多元啊。

维克点点头,我有。

你,为什么?关玉眨着长长的睫毛问。

我想弥补我母亲的淡漠。我们是同龄人,我想帮助你。

我不想因为我引起你家的纠纷。

我从我的压岁钱里出,这钱完全由我支配。

关玉仍踌躇。

维克说你就用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这笔钱。

那,我深深地感谢你。关玉向维克深深地鞠了一躬。

维克从衣袋中掏出银行卡,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取钱。

等我工作挣钱了马上就还你。关玉又对杜维克说。

你别有负担,我这钱是闲钱,不等着用,你还不还都行。维克说。

你能借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哪能不还呢?我工作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攒钱还你。关玉极认真地说。

你,你别有负担,你有负担我也有负担了。

像我们这种困难人家,生活就会有负担,我习惯了,我也能扛住。关玉柔嫩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

杜维克看看关玉的脸,心里升起敬佩,更觉得借钱给她是做对了。

夕阳余晖中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并肩走出院门。

两个人路过一家高级美容院。母亲经常到这里美容。维克看着橱窗里各种花花绿绿高级化妆品,想,妈你一年的美容费就要花几万元,为什么就不能对这可怜的女生开开恩呢?

维克,你怎么对父母撒谎?你期中考试全班倒数第一,你却说倒数第十,给自己整整提升了十位。父亲板着东瓜样的胖脸盯着杜维克。

杜维克低着头不吭声。

父母对你的学习很支持啊,你想买什么学习资料、用具都满足;想去什么辅导班也满足;家教教师也找了好几个,各科都有,可你怎么成绩总在倒数前三名里呀?

还是低头不吭声。这是维克应对父母的招法之一:徐庶入曹营。

儿子,你得刻苦点儿啊。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一点儿不刻苦哪行啊?现在吃苦,以后才能过上富裕日子。

现在我们日子不富裕么?维克抬起头。

现在,现在当然也不错。

你说现在吃苦是为了以后过富裕日子,可现在日子已经富裕了,那干嘛还要吃苦呢?

这……父亲还真被问住了。

抓住一个缝隙,伺机反攻,这是维克对付父母的又一个招法。

你呀,别的没学好,反驳父母倒学得很好。

维克又不吭声了。一般来说,他是温顺地孩子,虽然有时也反驳父母,但不硬顶,不伤和气。

维克,爸求你了,给爸妈挣点儿面子,把排位向前升几位,不要让爸妈一去开家长会就抬不起头来。爸妈到哪都是昂首挺胸,就是一去开家长会就弯腰低头。

维克沉默。

儿子,你倒是说话呀。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说话呀!

妈,我头疼!这一段复习功课总熬夜,头疼病又犯了,你给我拿药吧。这也是维克对付父母的招法,以有病搪塞。

母亲应声从卧室走出来。行了,儿子这段准备期中考试也够累的,他又有头疼的老毛病,你就先让他休息吧。母亲对父亲说罢把药片递给维克。小梅连忙送上杯温开水。

父亲叹口气,唉,我们当年吃了多少苦,卖了多少力才混到今天,可现在这孩子一点儿苦也不能吃……

维克躺在床上心里嘀咕:你们卖力、吃苦是为了今天的富日子,可我已经过上富日子却还要吃苦,这不是倒退么?不是有病么?

父亲进了维克卧室,他给维克盖好毛巾被,又摸摸维克的头,说,爸爸批评你是为了你好,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是爸妈的指望呀。

维克闭着眼睛,但心里明白,爸妈是很心疼自己的,所以他很少同爸妈硬顶。

父亲安慰了几句,站起身要出去了,他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维克说,儿子,以后可不要对爸妈撒谎。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呀。

听了这话,维克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舒服。半月前的一个深夜,他从哈哈游艺厅玩电子游戏出来,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宝马轿车在昏暗的街灯下驶过,这不是爸爸的轿车么?轿车开到街对面的夏威夷宾馆停下,他看到父亲从驾驶位出来了,父亲经常自己开公车。他惊讶,父亲说今天要去南山县视察,晚上也住县里,怎么又在市里出现了?更让他惊讶的事出现了,一个妙龄女郞随着从车内走出来,与父亲挽着胳膊走进宾馆。

第二天一家三口吃晚饭,母亲问父亲,昨天晚上在县里睡得好么?父亲笑说他就像猪,能吃能睡,出差在外一样烀猪头。维克那顿饭少吃了一碗饭,早早就撂筷进卧室了。母亲问他怎么了,他说天热不想吃饭。母亲忙让小梅送碗冬瓜虾仁汤进去,说喝这汤生津补身。

诚实?哼!维克的头真有些疼起来了。

一支欧洲名牌足球队来本市进行访问比赛。球迷维克让父亲搞了两张位置极好的球票。父亲只要一个电话,立刻就会有人免费把球票送来。看到父亲收红包维克会皱眉头,但看到外人给父亲送来球票他却眉开眼笑。

另一张票是给关玉的,是对她邀请他看演出的回报。前几天她邀他看艺校学生汇报演出。关玉跳孔雀舞,类似杨丽萍跳的那种独舞。她身体柔软得象面条,怎么卷曲都行。维克看得两眼目光像双筷子,直直的。她跳完后他在心里嘀咕,支助她学费值了,真是太值了!

两个人在艺校门前碰头。关玉穿了件挎篮白棉线紧身T恤,下身是条黑色牛仔布短裙,像个时装模特。街上行人的目光都吸向关玉,杜维克都有些不好意思靠近她了。他自惭形秽,身体有她两个粗,像只笨熊。

咱们坐的士去足球场吧。他说。

多费呀,还是坐公汽吧。她说。

我掏钱你怕什么?

我可不愿总受你支助。少爷还是感受感受平民生活吧。

硕大的他在纤细的她面前却总觉气短,他和她挤上辆公汽中巴。

维克从不乘公汽。父亲有专用公车,母亲有私车,他上下学、外出都享用,享用不上时就打的。现在乘上这公汽中巴他真不适应。好挤呀,像装罐头。好热呀,像蒸馒头。好臭呀,像进公厕。

太难受了,我们下站下车打的吧。他对她说。

都上来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我喘不过气来,出虚汗,头晕。

你真是少爷。别人天天挤公汽也没事,你破天荒乘这么一回就受不了。

我真受不了了,求求你,下去吧。

看着维克的可怜样,关玉只好点头。

下车后维克指着自己的金利来短袖衬衫对关玉说,看看,我衬衫前后都汗湿了。

关玉把维克拉到树荫下,从背包中拿出手绢递给维克,让他擦脸上的汗,又拿出把小折扇给他搧风。维克看着行人投来的注视目光心里很得意,看吧,这么漂亮的小姐这样关心我。

二人登上辆的士,维克让司机把冷风开大些。车开出二里地后他说,现在才完全凉快下来,才透过气来。

关玉说,你这么娇气,以后离开父母进入社会可怎么办哪?

维克蔫着头说,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他心里又想,我就是离开父母,他们也会给我一大笔钱的,衣食无忧也,打的亦无忧也。

足球场像公汽,挤满了人,好在是露天,空气流通。维克的票又是贵宾席,头上有凉棚,晒不着。人们兴高采烈地挥舞印有球队标志的小旗子,向进入场地的球队欢呼着。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的维克也用力挥舞小旗,瞪圆眼珠,扯开嗓子欢呼,又高叫着他崇拜队员的名字。关玉瞄瞄维克,抿着嘴笑。

两支球队交换了队旗,比赛开始了。由于是友谊赛,来访的球队又是球迷仰慕的名队,所以观众既为本省球队加油欢呼,也为来访球队加油欢呼。球队的每一次进攻,每一次射门都引起球迷狂吼尖叫。维克也如吃了兴奋剂般躁动,他不断地随着球迷呼喊,又不断地向关玉形容:嘿,8号的这个定位球像贝克汉姆!嘿,13号的这次突破像罗纳尔多!嘿,15号的这次巧妙助攻像齐达内!

球队休息期间,维克又眉飞色舞向关玉讲解着比赛状况,球场规则,球队状况,球员历史,世界足球动态,滔滔不绝……

关玉听着笑说,你对足球真熟悉呀,如数家珍。

我就是对足球着迷。中央电视台晚上播的每次重要足球赛我几乎都看,不论多晚。每支世界强队,每个知名球员我都了如指掌。

你这么痴迷足球,应该学练足球,将来当球员呀。

你问过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还没想好。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在梦里总梦着我成为足球名星,我带球连过数人大力射门,我踢角球划出曲线直接入门,我巧妙地传球组织进攻……在梦中每次射门进球我都乐醒了。

你喜欢就做么,就是当不上球员也可以锻炼身体么。关玉说着扫了一眼维克臃肿的身体。

维克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脸红了。

你应该锻炼身体,减减体重,这对你现在,将来都是大有好处的。关玉看着维克又调皮笑说,你五官很端正,如果身材再健美,那就是怎一个帅字了得,不知要迷倒多少美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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