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记得帮我把腿上的泥土擦干净，再淋上点血，要不然他们看出来，你们一样好不了。”

我艰难开口，给他们一些建议，如何能不暴露他们的建议。

猴子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告诉我他知道了，接着就把我往地道里塞。不过这个时候，猴子却被拦住了。

是刚才让他把我送回去的那个人改变了主意：“等等，把他留下吧。他能这么想着我们，我们却要把他送回去受罪，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就算君十三发现了，大不了把我们一并灭了，我们好歹也算为了宗门慷慨赴义，不算丢人。”

“是，师伯。”

简单问答了几个来回。

这个主事的人是魅字号第三位，叫三魅，也就是跟三魑一个辈分的四阴宗门人。而那个叫做猴子的人，他师父死在了新掌门的上。现在山洞里的几百人，比外面的弟子可强多了，我见到了不少年轻一辈的弟子，居然有接近第三重境界的实力。

要是把他们放出去，外面那些人再多几倍，也不是他们的对，只不过是他们加起来，也不是君十三的对。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在这个洞窟里保存实力，等待一个恰当的时。

我原来自以为我就是那个时，这个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甚至有一个鱼死网破的计划，说不定可以逃出去几个。都这样了，能活几个是几个，总比所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这里强吧。

聊了几句之后，因为伤势过重，我就又昏迷过去了。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也没过几个时辰。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猴子把我扶起来，我才看清，是君十三带着一大群人堵在门口。

“尔等何故如此寻死，饶你们一命还不知感恩。罢了罢了，取死之道，如尔等所愿。”

说得道貌岸然的样子，当我不知道吗？君十三只是觉得门中这些人一起处死的话，只会引起哗变或者是大量叛逃的局面。这些人的命，只是为了稳住其他人。估计前一夜的时候，君十三知道我被救走的事情了，只是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发难，目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些人杀死。

心照不宣的事情，我和洞里的几百个人都知道。

这已经不是是不是要选择坐以待毙的事情了，这就是众人临终的反扑。狗急跳墙的事情其实不会很多，谁都不想终末的时候，被咬一口。

君十三下的令，他们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冲进洞内。正所谓哀兵必胜，洞里几百个人逼急了也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

还是得君十三出，杀了几个带头的，才奠定胜局。君十三不是一个热爱杀戮的人，再也没有继续出，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跟君十三一样袖旁观的，还有我，我是真的一动不能动了，就算是情绪激动一些，伤口也会崩开。

目眦欲裂，又能如何。

一直到杀光了洞里的人，四阴宗的人才退去。君十三每一步都踏得特别稳，仿佛与山洞融为一体。血水均匀铺满地上，也撒在石壁上，随着君十三的步伐，血液汇聚在一起，垫在君十三的脚下。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杀了我了。”

这个世界上可以让我留恋的还有很多，我的师父、我的妻女、我的师弟们，还有许多许多的人。看着君十三一步一步逼近，这些都如梦幻泡影一般慢慢消失在眼前，然后慢慢重聚，凝成一道细线。

“不，吾还未得偿所愿，蟑甲未来，你还不能死。”

“你！”

君十三虚空一指，把我弹晕。

这两天晕了无数次，也习惯了，我知道之后一定会被折磨得更厉害，说不定，还会把我得脚砍下来，送到师父那里，逼师父陷入这趟死局。

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我被安置在一个清幽的房间里，没有人干涉我的自由，甚至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敷上了名贵的药材。

君十三每天都来看我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我每天都在试图反抗她的试探，却都是无功而返。每天她都来给我搭脉，脸色是一日比一日好看，过了几天之后，甚至让我看到了她笑靥如花的样子。

君十三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越开心，我就越觉得不寒而栗。

我自己也每天都在察看自己的情况，确实是每天都在恢复，甚至比当初还要强大不少。这本来是应该开心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强大了，才能在君十三上，有抵抗之力。

“醒了？挺好。到了吗？”

“到了？什么到了？”

君十三每天都来照顾我，对我的现状，比我自己本人还要了解的多，也每天都教我一些内息运行的法门，助我恢复。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问的我足无措。

“下一重境界。”

“什么？！”

“你不是死过一次了吗？”

什么意思？死过一次？难道！难道按之前师父说的……我进入了第五重境界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变化。而且……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天”针对的人，都是为了让这个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突破之后，再收归己用。

这样一来，君十三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是决计不会受你们所用的。”

“我们并没有希望，你能为我们所用，我们只是希望，你到了新的境界之后，能够体悟天地规则之后，能够收起妄念，不要继续作恶了。”

“难不成你们还是一个悬壶济世的组织？造成的杀戮都还有深意吗？”

“我们‘天’，只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到达极限的时候，维护平衡，不至于世间生灵都受到荼毒。”

“什么意思？”

“你要是杀朱祁钰，那这个世间就会造成大乱。岂是死这几千人就可以平息的？”

“天子不公，自当诛之！”

“更多的是与你的私仇吧，就因为你的私仇，就要让天地间的生灵为你们搭上性命，这不符合天理。”

君十三不再像之前那样，端着架子，说话都不好好说。按照君十三的说法，“天”并不影响世间的运营，只是尽量的希望避免刀兵之祸。在朝代更迭的时候，尤其如此。

这个组织的活动，从春秋时期开始。春秋战国时期，各国都试图拉拢各自属地的门派，希望可以获得帮助。那么多年的诸国混战，被秦王所统一，是“天”在其中斡旋，领导所有门派远离人世间的政治纷争。

侠、盗、魔、鬼的划分，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有的。这么说来，好像他们并不是作恶的那一方。

在后世的朝代更迭中，“天”也是利用整个武林的力量来对一些乱臣贼子施压，或者是选择袖旁观。选择的标准，就是对黎民百姓来说，哪一方可以带来的益处更大。

上次选中了师父他们十位师兄弟，是因为这十位当中，有那么几位居心不良的。武功没有正邪之分，人却有。“天”预测到他们一定会创造出一套惊世骇俗的功法，可以让江湖上流传了这么多年的功夫黯然失色。那几位心术不正的，就会利用这套功夫荼毒苍生。

这件事情我是不得不信的，先前陶乾和胡圆就有了要颠覆朝堂的想法。

我再问她为什么这次会选中我，我不相信是因为朱祁钰的原因。她告诉我就真的只是因为朱祁钰。师父传下的《肆行秘籍》，修炼到第四重的时候，已经能够与目前武林中的各派掌门平分秋色，甚至还会占优。

更重要的是，《肆行秘籍》当中讲到境界共有五重，世间只有极少人是有这方面的悟性的，就算是给他们看，这些人当中也没有几个能有会练到这个境界。旁人看师父出的时候，所向披靡的样子，只会以为是功力精深，不会想到，师父原来比他们高的，不是功力，而是境界。

所以，“天”觉得我也会拥有这样的力量。与其放任我去找朱祁钰寻仇，不如在神功大成之前，先把我扼杀。

君十三还说，我现在已经在第五重境界了，只是自己还不会使用。或者说，还没有真正的转化成为如臂使指的力量。

把我留下来的目的是觉得我已经拥有了这重境界，不如告诉我真相，让我自己决定。如果我的决定不符合他们的心意，他们也不会用江湖各派的力量，而是会让内门弟子，把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全部抹掉。

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动，她告诉我，是因为她的名字叫君十三。

君六是历代首领的名字，这件事情我知道。她说，君一到君六，六个人，主张的是杀伐。君七到君十五，主张的是怀柔。这是初代君六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初衷，就是希望“天”的内部也可以互相制衡，不至于一旦某一代的君六犯了糊涂，反而为世间添增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