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哑口无言,转而提起另一事:“父皇,据传楚皇已为乐流求娶大夏郡主。”
“此事朕亦有耳闻。”
国君虞幕叹息道,“那位郡主身份敏感,你还是不碰为妙,乐流要娶她便娶罢。乐珞这个媳妇朕颇为中意,你若也喜欢中原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来日事成,有的是什么公主郡主任你挑选。”
乐流能娶,他却不能。虞贞只得讲这念头压下,楚皇已先一步点名要那位郡主,他若再提,未免伤了两国情谊。
虞贞这几日往乐流所在宫里跑得越发勤快,比之从前更是不避嫌,似乎婚事定下之后,他再无什么可顾及的。
乐流过得半是甜蜜半是忧伤,看向他的目光全然是情意,有时眼底也带着一层薄薄晶莹的泪。
这种仿若濒死前的短暂幸福,令人为之痴狂疯癫,却又满是无力和心痛。
这日虞贞抱了枕头过来,要与乐流同塌而眠。
他还记着自己与旁人的异状,踢着腿反抗道:“不行,我睡觉不但踢被子还踢人,梦里若伤到你怎么办。”
他似在畏惧什么。虞贞眸光微闪,“那我歇在外殿,不要再拒绝了,这事没得商量,我片刻也不想同你分开。”
虞贞从未对他说过这些话,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表白。乐流若还有生机,大抵这会儿脸上已是飞云流霞,可惜他面容灰白,再也无法瞧见那副美态。
更漏声声,虞贞就在距离他十米远之地,乐流动也不敢动,怕吵到他。
殿中如此寂静,虞贞根本没睡。
“云江,你睡了么?”
乐流假作被他吵醒,“唔”了一句,小声道:“你睡不着么?”
“嗯,”虞贞不想揭穿他,“同我说说话。”
乐流睁着空洞的眼,直直望着帐顶绣工精美的盘龙祥云,暗夜中似有流光划过。
“乐珞是个好姑娘。”
他想了许久,不知从何谈起,便只能同他交代些以后的事,“父皇知晓……你同我私交不错,我们好久未见,我甚是……思念你这位兄长,故而,我接下了这差事。”
“我知道。”他哑声道。
眼前忽而蔓开湿热模糊的一片水汽,虞贞什么也看不清,喉中酸涩难以吐出声音,“我也,想……见你。”
那个见字被他在口中磨得软烂,说得不甚清楚。
乐流听着有几分欢喜,心思不由飘向了更远的地方,“母后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跟乐珞相依为命,父皇再未立别人做皇后。”
他似是想起什么,“据说大夏皇帝的后宫都是佳丽三千,皇子皇孙枝繁叶茂。”
“除了大夏这位柳皇,其他莫不如此。他大抵也是还没坐稳龙椅,没那个功夫罢了。”
虞贞嘲讽道,“我们燕楚历代皇帝都只得一个皇后,太子之位向来以贤能者胜出。若子孙不争气,就从宗室子弟中选取有才能之人。”
而他这一代,宗室子弟不堪大用,大多沉溺于奢侈享受,许是他父皇将燕国治理得太好,好到令他们忘却隐患。
他不得不扛起这担子,为燕国,也为楚国。
“是啊!”乐流叹息,“他们的野心真大。”
他有几分犹豫地问,“曜华,你将来会娶几个媳妇?”
榻上,虞贞太子眼泪夺眶而出,他竭力忍住呼吸,不让对方察觉他强烈动荡的心绪。
乐流见他不回话,问道:“你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