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马上就听懂了：“陈昭。”

夜漓咂嘴道：“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而且他一定是从玄宗弟子上银瑾山除祟开始就启动了他的计划，但这里有一个人力不可为之事。”

鹤青马上说：“你是说唤醒烛九阴？”

“是的，”夜漓点头道：“我看过了，水下困住烛九阴的封印是一个极强的术法，若不是外力催使，它的亡魂是绝不可能苏醒的。”

“也就是说...”

夜漓双臂扣在脑后，舒服地枕上去，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也就是说这件事背后可能有非人之物参与。”

她太自负了，一点也不担心眼下的境况，反而颇有几分玩味和期待的意思。

没过几日，玄宗之人顺江而下，几乎将池水下游找翻了个遍，终于追到曲潼江边，日夜找寻夜漓与鹤青的踪迹。

“师兄，”有弟子向崔斌汇报：“前面石滩上有痕迹。”

崔斌立刻道：“走，去看看！”

此处地处偏僻，荒无人烟，乱石嶙峋，野草丛生，因此但凡有人迹到过的地方，都不难发现。

众人赶去那名弟子所指之处，只见岸边树旁的草都被拨弄乱了，看上去像是有人躺过的样子，地上的鹅卵石也不如别的地方规整，很多都被翻起来，露出下面的泥地。

崔斌咬牙道：“他们肯定来过这里，追！”

说着便带着一行人火速向山中进发，走了一段，又有弟子来报：“师兄，前面的树上发现了剑痕。”

“剑痕？”崔斌道：“鹤青的剑应该折了才对，哪里来的剑痕。”

走过去一看，树干显眼的地方果然有一道划痕，蹲下查探，地上的杂草和枯叶上还有斑斑血迹。

“鹤青与那妖物肯定了受伤，”崔斌豁然起身道：“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众弟子得令，四下搜寻，林中各处树上都有划痕和血迹，他们沿着这些痕迹走向密林深处。

这时，周围忽然弥漫起大雾，众人一下子就被剥夺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方向，有同伴说：“这雾起得好生蹊跷。”

崔斌沉吟半晌，朗声道：“确实蹊跷，大家小心。”

他想到沿路来看到的种种标记，倒像是有人故意留下引他们上钩的，瞬间神经绷紧，一只手摸上插在腰间的剑柄。

浓烟弥漫，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脚下白雾缭绕，只听得身旁传来一声闷闷的叫唤，无人注意下，有黑色的像是头发丝一样的东西缠住了玄宗弟子的脚踝，迷雾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这些凡人一个一个悄无声息地拖走了。

“啊！”

崔斌始终保持警惕，身后却响起一声惨叫。

“什么人？！”崔斌胆战心惊，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了，高喊道：“藏头缩尾的算什么？有本事就现身一决高下。”

“哈哈哈哈哈哈...”白烟似乎越来越浓重，银铃般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崔斌打了个冷战，勉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直起了因为害怕而躬着的身子。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妨出来一见。”

“哈哈哈哈哈哈...”回答他的仍旧是一连串笑声，那笑声忽高忽低，时而是沉重的男声，时而是清脆的女声，诡异极了。

“二师兄，我知道你在这里，”崔斌也是圆滑的很，见激将法无用，开始打感情牌：“你就那么仍由同门被妖人抓走吗？”

“哎哟，”听到这话，笑声戛然而止，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会儿想到你二师兄了。”

这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还带着叠音，似远似近：“你带着这么些人不远千里，不依不饶追杀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同门之情，师兄弟之谊？”

崔斌那点心思被看穿，脸上无光，但依旧嘴硬：“师兄，我一直不相信你真的会背叛师门，抓你回去只是奉了师父之命，希望给你一个机会，将误会解释清楚。”

“难道你真的误入歧途，与妖邪为伍了吗？”他高声质问，看上去义正言辞。

“哈哈哈哈哈哈...太久没来人间，都忘记你们凡人有多...”伴随着诡异笑声，一张人脸慢慢从浓雾现出：“有多虚假、伪善、无耻、工于心计、不择手段...”那人脸本来笑意盈盈，却忽然变了一副面孔。

就算人脸的表情没那么凶狠，本身也足够骇人了，那张脸一半是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当中还用棒针粗糙地缝合在了一起，半边男人的脸看上去和一直跟着鹤青的那个小子颇有十分相似，女人的脸则从未见过，虽只有一半，但也看得出容貌有说不出的媚艳，形容狎昵，妖冶极了。

“真的是你，你果然不是人！”崔斌睁大了他细长促狭的眯眼。

“我本来就不是人，也不是何方神圣，除了杀人没什么别的本事，”那张脸上逐渐堆起的笑容又散了，简直就跟唱戏的变脸似的：“所以也就不必如尔等这般道貌岸然，惺惺作态了。”

说着，人脸的长发暴长，四散开来，呈包围之势，直冲崔斌而去。

那崔斌修为不怎么样，人品也不行，为了保命，竟推了一个已经吓疯了的年轻弟子去送死，黑色的头发像食人花的花瓣一样，瞬间就将那名弟子吞下，再张开后，那人的身影就消失了，居然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崔斌惊惶万状，撒开腿狂奔，心都要跳到喉咙口了。

“二师兄！师兄救我！”

他一边逃一边大喊，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被长发包裹住的物体，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在找他吗？”那张脸出现在他身后，吓得崔斌跌坐在地上。

那物体滚动了几下，露出卷在头发里面的东西。

是一具尸体，死状极惨，七窍流血，五官都变形了，左手臂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翻到身后，像是从肩膀这里就被折断了一样，右边的小腿垫在身下直接断成两截。

崔斌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跪起来，扫了尸体一眼，只见那具尸首翻着白眼，像是死不瞑目似的，模样虽十分惨烈，但不知为何却总带有一种惹人发笑的气质。

等他看清尸体的长相后，就彻底绝望了。

可以看出此人生前被凌虐地很惨，几乎都没了人形，但从那张脸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死的是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