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环境中，王林的睡眠总是很浅，他睡到凌晨五点半就醒了过来。

身边的林妹妹还在熟睡中，她美好的情态，惹人怜爱。

窗外天光微曦。

王林起床出了门。

忠叔就在车里睡觉。

王林也不喊醒他，直接往医院走去。

从这里到医院的路并不远，毕竟县城就这么大。

经过一家早餐店，王林自己先吃了一碗面，然后买了两份早餐，提着来到医院。

沈雪醒来了，在这种地方睡觉，怎么样也睡不好。

“王林！你怎么来这么早？”沈雪惊喜的笑了笑。

“想你了，就来了。”王林把早餐提给她，“奶奶还在睡？你先吃。我给你买的是面，给奶奶买的是粥。”

“嗯。”沈雪伸了伸腰，说道，“这陪护床睡得一点也不舒服，我腰酸背痛的。”

“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不好。”

“你听我说，你们县里最近在开什么会，那几家招待所和宾馆都住满了，我和林妹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房间。我和她挤一个铺，别扭得很。”

“是吗？”沈雪放眼放出亮光来，抿嘴笑道，“那你不是占了她便宜了。”

“天地良心，我可是正人君子，碰都没碰她一下。”

“真的没碰吗？”

“你可以问她啊！”

“相信你！”沈雪摸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因为你尊重林妹妹，不会做出违背她意志的事情出来，如果换一个女人，你肯定会忍不住！”

“……”

王林不得不承认，沈雪真的很懂自己。

“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会生气吗？”王林问道。

“你说呢？”沈雪道，“你真的做了，还会告诉我？那不是成心想气死我吗？再说了，你和李文秀就没做过？那孩子怎么来的？”

“……”

王林只得求饶：“好了，别说这些了，越说越离谱。”

沈雪幽幽的叹道：“我只有不去想，我才能让自己安宁下来。我只要一想，这日子就没法过。”

王林理智的不再提这个话题，同时也将沈雪的注意力，转移到对沈奶奶病情的关注中来。

沈雪吃完了面，拉着王林的手来到走廊上，低声说道：“王林，我好害怕奶奶撑不下去。”

王林握着她的手，说道：“沈雪，人有悲欢离合，也有生老病死，我们要做的，就是当老人健在时，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她，如果有一天，老人真的要离我们而去，我们也只有送她体面的离开。”

沈雪嗯了一声，泪水潸然而下。

王林道：“高血压虽然可怕，但只要按时服药，也并不是什么大病。你别伤感了，被奶奶听到，反而不妙。”

沈雪道：“我觉得自己很不孝，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奶奶。”

“奶奶住在乡下很开心，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子孙满堂，都围绕在她身边，这比什么都强。老人要的就是宁静的生活、安享天伦之乐。你给了她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能让她老有所养，老有所乐，已经很不错了。这比你天天在家里照顾她更有意义，也更让她安心。”

“奶奶也是这么说的。”沈雪的情绪，被王林一番话安抚了下来，“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

“是啊！”王林感叹了一声，“再过三、四十年，我们也会变成老人了。”

“三四十年！”沈雪忽然又伤感起来，“王林，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这么久吗？”

王林道：“为什么不可以？”

“我现在年轻漂亮，你当然喜欢我，有一天我老了，你肯定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了。”

“你老了？那未必我还年轻？傻了吧你！我们之间还有霏霏呢！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你这么优雅漂亮，你就算老了，也是一个优雅的老人。”

沈雪嘟嘟嘴：“我不要老！”

王林拍拍她的后背：“你不会老！你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更加成熟和优雅。”

“嘻！你可真会说话！”沈雪咯咯一笑。

沈奶奶的病情控制得很好，不用转院治疗，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在县医院住院的病人，都是县里的人或者附近乡镇的人，说的话都差不多。

沈奶奶住院期间，和同病室的其它两个病人认识了，互相聊家常。

那两个病人也有六十多岁了，家里儿孙众多，但每天只有一个人来照顾一下，看这些家属的表情，一个个都很不耐烦，好像他们日理万机，在医院待一天，就耽误了他们赚亿万家产一样。

特别是左边床上的一个老妇人，照顾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病人的小儿子，嗓门特别大，动不动就吼母亲。

沈雪好几次都忍下了，再次听到对方吼叫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同志，这是你妈！她生病了，你照顾她几天，至于这么没耐心吗？”

男人额头上有一条疤痕，身强体壮，看起来是个做苦力活的人，他冷笑一声道：“我们家五兄弟！凭什么就我来照顾我妈？就因为我离家近？他们就可以在外面偷懒不回来？”

沈雪道：“妈妈是你们的，又何必争你的他的呢？你尽你的孝心就行了。你还有妈妈可以照顾，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倒是想有母亲，可惜再也见不着面了。我母亲要是在，我天天陪着她都行。”

男人怔了怔神，说道：“我也有家啊，我得赚钱养家！家里娃娃们都要上学，还要吃饭，开支大得很！”

沈雪道：“你妈妈当初十月怀胎时生下你的时候，不也一样受尽了苦？困难是暂时的，努力一下就克服过去了。你母亲住院，顶多也就住十天半个月吧？是不是？你母亲拉扯你们几十年，你照顾她几天都不行？我就不相信，你少工作这几天，你家里生活就过不下去了？平时赚钱的时候，多存些钱，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的不时之需！”

男人哑口无言，对病床上的母亲说道：“妈，我给你去买早餐。”

“买稀饭就行，”老妇人说道，“别乱花钱。”

男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老妇人慈祥的看向沈雪：“谢谢你帮我说好话。我那几个儿子，都不孝。不过我也不怪他们，他们是因为穷，手里没钱。他们的心并不坏。”

沈雪道：“我知道。”

老妇人对沈奶奶道：“你孙女和孙女婿对你可真是好啊！你好福气！”

沈奶奶咧着嘴笑了笑：“是啊，是啊！我这孙女婿，最重情重义，只要我家里有事，他不管多忙，都会回来帮忙。我家里的新房子也是他出钱帮忙修的。”

沈雪握住王林的手，眼神里满是爱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看王林的表现，感觉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跟其他人的付出一对比，王林对沈家人的情义，就显得格外的宝贵和难得。

沈雪刚才还在担心，自己当王林的情人，能不能当一辈子。

此刻，她的芳心又变得宁静了。

有这样的情郎，能过一天便过一天，能过一年便过一年，能过一世那就过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