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乖顺的吃了饭,他没心情也没力气和蓝风沂置气,只是懒得与蓝风沂说话,蓝风沂照例陪了他大半个时辰,便满目的心疼,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离废人不远了吧?”云辞忽然轻声问道。
房间里只有思景,思景自然当是问他,可又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殿主,少主他……”
云辞没指望他回答,继而自言自语:“何必呢,大家各有阴谋,偏要互相遮掩……”
“殿主,你要做什么?”思景直觉不对,却实在不清楚他还能做什么。
“我撑不住了,即便知道答案,依旧愿意等他半个月……”云辞啧啧嘴,似乎被困在这里的不是他,“当还债了,再还我就要死了。”
“殿主?”思景直觉不对,可他还未上前,剧烈的头疼便支配了他,面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变成他曾惊鸿一瞥,烙在心头的朱砂痣,渐渐成了一片血红的信仰,为之可付出一切的信仰。
云辞微微开口:“思景,那枚戒指拿给我……”
思景微微低头,片刻后又恢复正常,他疑惑的看了云辞一眼,说道:“殿主还难受吗?”
云辞垂眸,说道:“没事。”
思景点了点头,他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件事没有做,这种欲望十分强烈,渐渐变得坚固,他忽然想起来,对了,自己有个戒指没有拿,可是戒指在少主手里,他要怎么拿到戒指呢?
他细细的思索如何才能在少主手里拿到戒指,可是却忘了,那是少主手里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拿少主手里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蓝风沂准时来伺候云辞用饭,云辞依旧懒洋洋的,那身疲懒像是没睡醒,而不是生生疼的一样,他半眯着眼,靠在蓝风沂身上,尝试着抬手拿筷子,但被折磨半个月之久的筋脉仿佛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他动了动,就疼的受不了。
“哎,你不觉得这样软绵绵的我没意思么?”云辞一边吃着饭一边感慨:“风沂,没想到毁了我的会是最宠着我的你。”
他说话像是开玩笑,却让蓝风沂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饭菜掉在桌上,云辞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干什么?不是嫌我瘦么?还不让我吃了?”
“阿辞……”蓝风沂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不好的预感究竟指的是什么,亦或者是自己太过于患得患失。
云辞轻笑:“叫我做什么,喂我啊。”
蓝风沂忙拿了勺子换汤喂给他,他满足的喝了口汤,又开始感慨起了以往:“哎,你那天在染月殿,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那天了,当时应该跟你打个赌来着,不然现在还能赚一把……”
“阿辞,你到底怎么了?”蓝风沂察觉到不对劲,单纯敏感的云辞,不该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原先那些伤害当成笑话这么说出来,若是过往已经成为过往是说出,可以当一个人洒脱,可他此时在受着苦,却将那些当笑话,不是疯了,就是……要走了。
蓝风沂一惊,立刻站了起来,云辞失去他的保护,骤然摔在床上,他不满的叫道:“蓝风沂你干什么,疼死我了!”
蓝风沂立刻坐下,将他揽在怀里,心里的不安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云辞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样,鸦睫垂下,满足的喝着蓝风沂喂过来的汤,有时还满足的称赞两声。
蓝风沂的不安在一顿饭后被自己打消,吃完饭云辞依旧不陪他说话,他刚要出门,思景却忽然走进,他皱了下眉,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思景没说话,竟直接避开了蓝风沂,走向了云辞床前。
蓝风沂在蓝家浸染多年,这么明显的不对他一眼便看得出,可看得出是一回事,阻止却是另一回事,他伸手打向思景时,思景已经倒在地上,双手露出,只剩森森白骨,身上开始慢慢渗出血迹,整个人只有眼睛还在睁着,目光看向云辞的床,准确的说,是当初云辞和他说话时的位置,眸中是那种,近乎执着的信仰。
戒指从白骨森森的手指套在云辞的手指之上,戒指里的银丝瞬间切断了云辞手上的铁链,云辞又强行拔出银钩,在他面前,断了手脚筋脉。
蓝风沂愣了许久,见云辞手腕脚腕鲜血直流,一时什么也忘了,叫道:“阿辞,你……”
云辞皱皱眉,脸色惨白,他却仿佛没有太过痛苦,只是嘴上不停嘟囔:“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
蓝风沂想去抱他,却恍然发现这个阿辞他根本就不认识,一身的血,脸色惨白,带着一身孩子气,却单纯恶劣,与在皇宫受了大难后那个仙不同,倒是像……再坟头捧土时,那个恶劣又邪气的少年
“阿辞,你……”
云辞喊了许久的疼,并没有人理他,戒指里的银丝不停汇集,轻轻为他包扎手脚的伤口,他断了手脚筋脉,竟还能踉跄着走路,面对蓝风沂,眨眨眼,有些戏谑:“干嘛,非要我变得十恶不赦,我这不要变成那样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蓝风沂不知该说什么,看向了已变成森森白骨的思景,云辞似有所感,也看了一眼,随即啧啧叹道:“何必呢,放一个戒指,用那么多机关和毒,要他死的那么惨?”
不是要他死,那是要他死的那么惨?蓝风沂愣了一下,一瞬间明白过来,便是装着戒指的盒子没有机关,便是思景顺利偷出戒指,他也是活不了的。
云辞趁着蓝风沂在愣,晃悠到他身边,临渊挂在墙壁上,云辞伸手取了下来,细细的看了两眼,笑的极其开朗:“那我拿走了啊。”
蓝风沂忽然转身,一掌打向了他,他却丝毫未动,蓝风沂一愣,立刻收掌,自己被内力反噬,后退半步,冰冷的看着云辞。
“你都把我伤成这样了,还顾忌这一掌吗?”云辞笑了笑,模样颇为无辜,他身上只着中衣,因此在衣柜里翻了许久,拿出一件大红色,却绣了些白梅的斗篷,胡乱的披在自己身上,遮住了血淋淋的中衣,旁若无人的转身出了门。
蓝风沂瞬间追了上去,而他身边隐卫忽然出现,面无表情的拿剑对着他……对着蓝风沂。
蓝风沂一惊,云辞已经站在隐卫身后,他没有回头,极轻极轻的说道:“我伤的很重,别再追我了,风沂……原来说过会陪着我,会保护我的人,终究都只是用自己的私欲逼我,她也是,你也是……”
“阿辞……”
云辞忽然低笑,丝毫也没有恶劣,蓝风沂只是此刻,惊觉他依旧是那个一袭白衣,单纯善良的少年,可这少年只是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这世间芸芸众生,我独独不会伤你和她,她是我所爱,你是我的家,若是……有朝一日天下诛杀,让他们一定要派你和她前来,亲自杀我。”
蓝风沂被自己的隐卫团团围住,他无奈的伸手和隐卫打了起来,那些隐卫只是拦他,没有丝毫伤他的意思,因此他占了上风,可即便如此,这么快的杀了那么多尽力拦着他的隐卫也不是小事,这样的功夫,足够云辞骑马消失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