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有秀美薄薄银纱似的花朵翩然而落,坠入那无助女子的鬓发之间,徐徐滑落,冷香逸散。
那苍老的姑娘闻言,却是将身躯一僵,而后才缓缓的道:“……日后,总会有时间的,一切都会的。”
她没能看见与听见,怀畔兀自抵唇渗出血意的女子单薄的身子垂了原本骄傲的骨脊,吐露了一句茫然的话语,却在成句的刹那被满天的天风狠辣夺去,再不复音。
“可……她已经没有了未来,是我杀的她。”
江迟最近当人,打太阳倍儿亮的时候就特别像个人一样,不惹事不作妖,不杀人不放火,老老实实的蹲在自己的狗窝当安静如鸡的倍儿没存在感的二小姐。
但有些事情,不是江迟自己想不作妖,他就真的不来祸害江迟的。
一般这种,江迟都直白且热情的称呼为纯属闲的没事吃撑了还便秘的神经病,就是大神经病。
她自从脱离了萧宜所属的魔地,除却来洛阳时杀过青鹤使的那一番,她就一直挺老实的,人不犯贱她也就不贱别人,真的。
但是江宴真特娘的不信,青女也不信,最近的江宴好像挨雷劈了一样,异常的安静。江迟掐指一算,非常不对劲,这不是她那个神经病姐姐的性格,再联想一番萧宜给的提醒,雪白小虎牙磨的溜光锐亮的,恶狠狠的咬掉一口橘子皮。
另一个让她恨的牙倍儿亮的世子殿下最近也是安静的诡异,就像是他跟江宴说好了一样,但这又不像传说中生吞活剥二十个鸽子的世子殿下能干的事儿,她就越来的越忧伤。
已至晌午之时,她去了庭院内吹了吹风。满地的银纱宝光风莲愈发妖娆清艳,她随手折了几朵开的最为明丽馥郁的,在空中径直吹向远方,望着那些如载死者奇异记忆的花朵随风而扬入天穹,光泽一点一点的消失,不免心中惆怅几分,空落落的。
种子还是她在萧宜那个破儿地挖的,那儿什么也种不成,唯独只有这种花开了满山满野,萧宜说他拿这一堆花在地府烧火熏恶鬼,老是乌烟瘴气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得了苏念烟的一声好听冷笑,外加一个大白眼。
上次那事没出几天,她庭院里的婢女又换了一波。愈来愈多的陌生面孔如游鱼一般换来换去,大多都是喜欢暗地里盯着她这个在洛阳疯了足有半月但是又突如其来病好的内敛主子,见她平日里老是老神在在的蹲在花圃前跟那一大片如银砂的花海对话,心中大半已觉此人是个神经病。
江迟随手拔出缠络在鬓角处的一枚玉饰,在掌心转了又转,两只修长指尖灵活的转动一番,方绽开一抹清丽甜笑:“出大事儿啊……”
她半吊子的演算是跟萧宜学的,萧宜的卦永远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