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格是什么人，劳里很清楚。他此时搞不清楚的是，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苏格如今所表现出来的，一般人根本无法感知到。 然而那种现象却是真实的存在。 传说中，神恩是神祇对于世界上最洁净之人的恩赐，因为洁净之人是真正的信徒，而其他人，都是窃贼。 其出处来源于《创世前的三个永夜》第五卷第四章。 神祇开辟了世界，神祇创造了物种，神祇的伟业如天空覆盖大地，播撒知识，哺育万物。 然而人类觉醒了原罪的贪婪，他们掠夺神祇的知识，占为己有，并将其视为自己的力量，妄称一切与神祇无关。 这些人是永恒的窃贼，哪怕是他们死了，他们的儿子，孙子，儿子的孙子都将永世承受这种烙印。 因此，人天生就有罪，人天生就是窃贼，人天生就该恕罪。 可就是这样，也会出现那么一个纯洁之人，此人是世界的希望，是世界最后的洁净。 他纯洁无瑕，他或许曾经身怀污秽，然而他拥有无暇的精神与无上的意志。 他向神祇偿还了一切，于是，神祇原谅了他，并给予其祝福。 “人类怎么可能自我完成救赎！？人类怎么可能向神祇偿还一切！？这不可能！”劳里拳头捏紧，咬紧牙关低声道。 人类天生就是神秘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拥有进入神秘的资格，任何人其本身就是一种十分高级的神秘存在。 理论上来说，只要人不死，就不可能偿还一切，不可能完成自我的救赎，获得真正的神恩。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那个不可能的存在以一种他最不想遇见的方式给遇到了。 偿还，其本身就是一种救赎，一种宁静，一种归一。 此时此刻，神秘散去的苏格虽然失去一切，甚至身体以后都无法再次进入神秘。 然而他却以这种疯狂的方式向狂猎，自己的神躯偿还了一切！ 窃取的知识悉数奉还，他自然也就得到了神躯的庇护也神恩。 这个就是苏格那句最矛盾话的意思，我此时是最弱，然而也是最强。 同时这也是他淡定的资本。 他自身没有任何攻击性，出手连劳里的衣角都碰不到。 甚至于，随便来一个普通强壮一些警察，他都打不过。 可就是这样，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贸然对他动手。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寒冷的威压，宛如无数的灵魂在通过四面八方凝视着自己，让他们唯独不敢对苏格有任何心怀敌意的想法。 一旦有不好的敌意，他们感觉到那拥有寒冷怨恨视线的灵魂，会瞬间将他们完全撕碎。 这不是错觉，而是灵感给予他们的警告！ 面对劳里的质问，苏格平静的回答：“如你所见，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无能到不能再无能的人！” 这两句话，将人说的很重。因为苏格知道，不管经历过如何，不管身处何种位置，不管自己是谁，不管自己是不是叫苏格·索托斯，是不是晚钟教会的持钟人，是不是英雄，然而在这些名称，标签之前，他就是一个人。 一个降生后被贴上了无数标签的人。 他，是一个人！ 一旁的老者耷拉的眼皮微微上挑，眼睛看着此时的苏格，啪啪拍手道：“好！说的好！我们不管是什么，乞丐，银行家，钟表匠，大主教什么的，这些都无法改变我们是人的身份。” 劳里对于年老体衰的钟表匠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于杀他都懒得动手。 他此时盯着苏格，看着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干净到恐怖的苏格，咬牙道：“神恩并不是无敌的！你真的以为可以在我们圣血教会面前随便放肆么！？” 苏格神态无比平静，好像一位博学的智者，回答说：“我以为你比我多活二十多年能看的比我透彻很多，没想到你的思维依然如此的狭隘。” 劳里冷笑一声：“我的思维狭隘？真是可笑，真正狭隘的人是你！” “你们从来目中只有自己所谓的正义，容纳不下任何其他存在。狂妄的你们妄想着统治全世界，支配整个世界的所有规则，愚弄民众，真的将整个世界都当做你们的后花园了么？” 劳里狰狞的咆哮：“无知之徒！你完全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 苏格目光深邃的回答：“我知道，甚至比你们自己都要清楚。旧梦中的尸骨代表着你们这么多年的杀戮。” “旧梦！？”听到这次，劳里双目一阵紧缩。 其他人则一脸猛然，不知所云。 “你们狭隘的目光总是错误评估着我们的真实与目的。现在我大可以告诉你，我对所谓三月女神尊严没有任何兴趣，对世界的统治更没有欲望。对你们所谓的面子，所谓的信仰更没有任何感觉。我们只在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半朗分的关系。” 劳里听到这愣了愣，没想到苏格会说出这种理论。 苏格一脸嫌弃和厌恶的说：“而你们就像是那种自我感觉很良好，自以为是的孩子，自卑而敏感，好强而狂妄，你们将一切强行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结果却漏洞百出，让世界变成了如此残破的模样。” “你……你说什么！？”听到这劳里瞪大眼睛，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还是头一次听有人如此评价圣血教会。 苏格如此直白的说：“我现在对你们没有任何兴趣，你们也最好不要犯贱的来往我身上贴，那样你们会很掉价，我也很烦。” “…………”老者听完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这小子把圣血教会比成什么了？看到帅哥走不动路的丑女？ “乖乖，这小子果然是最邪的邪教徒，这都敢说。”老者已经压低声线了，但是那经历过岁月沧桑洗礼的喉咙已经不允许让他把声线压低。 这声音让附近的几个圣职者听到了，看了他一眼，眼睛带着一些满意。 这老头有前途，在这个邪教徒的淫威之下，还敢说出如此正义的言论！ 其中一个主教还在考虑，要不要这件事情结束后，把老头的事情宣扬一下，给他办法一个三月银花奖章呢？ 老者感受到了这几个神职人员的热情视线，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拿起鱼竿继续钓鱼。 如果他们知道了老者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估计会吐血的。 “看到没有！这位无辜的老者都认为你是最邪的邪教！”那主教此时正义凛然的大叫，希望这声音能让远处的行人也听到。 看到这主教大义凛然，一脸得意的样子，卡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你笑什么！？叛徒！？”一旁的神职人员厉声问道。 卡斯咳嗦一声：“抱歉，有点想笑。您继续，您继续！” 劳里没有说话，双目盯着苏格，希望能看到一些破绽。 然而他无奈的发现，神威没有破绽，哪怕有，也不是他能够发现的。 苏格目光依然深邃，姿态依然强势：“我会一直看着你们，也会一直判断你们。” “判断我们？你有这种资格？”劳里讥讽的反问。 苏格不以为然，语气无不缓慢的说：“救赎机会就在于此，如果你们发现不了，天启的灾难随之降临，你们都将失去一些希望，永远坠入那兽性的深渊。” 劳里狰狞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苏格双手放在身后。无视劳里的威胁转过身，看着宽阔的护城河说：“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一切与我无关，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资格去审判你们。我只是一个判断者。” “故弄玄虚，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如此淡定！”劳里冰冷的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苏格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如果下次还能见面的话，你们都将失去一切救赎的希望。” 于是乎，在老头的惊奇注视下，这阵势极大的兵力虎头蛇尾般的离开了。 苏格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重新坐回老者身旁的小木凳上，看着河里鱼鳔说：“似乎有鱼上钩了。” “哎！又是一条银白鲢！哈哈哈！”老者发出一阵爽朗开心的笑声。 与此同时，远处的隐蔽之地。 杰洛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暗中松了口气。 一旁的艾德琳跟着放下望远镜，喃喃的说：“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杰洛斯摸着下巴，喃喃的说：“我一直有个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之前有些捏不准，现在突然有了大约三成的把我。” “什么？”艾德琳急忙问。 杰洛斯脸色有些古怪，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试探的说：“持钟人……似乎就是吾主。” ！！！！ 听到这，艾德琳眼睛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杰洛斯挠了挠头：“虽然这是有些不敬的，但我们的教义就是如此。你有没有发现，持钟人和吾主，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听到这，艾德琳猛然一愣，回想一下不管是从第一次聆听神祇的声音到现在，两者之间确实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吾主出现后，苏格就如同隐身了一般，甚至于“退下”这种话仆人该说的话都没说。 同时，也是每次他们从神殿中退出来后，苏格才会从里边走出来。 一次两次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还以为在神祇面前，苏格没有任何插话的余地。 然而每次都是如此，这就有些可疑了。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以持钟人的身份，地位要比教宗陛下远处很多。然而你发现没有？几次觐见的时候，教宗陛下是有资格站在吾主身旁，进行正常说话和命令的。但是持钟人却一次都没有！”杰洛斯再提出强有力的证据。 艾德琳听完心中更加颤抖，喃喃道：“这似乎……有些太不敬了。” 杰洛斯看着前方：“这已经没有办法不怀疑了。持钟人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身为人的界限。神恩最为关键的一点，劳里并不知道。” “什么？” 杰洛斯低头看着手掌说：“世界上之所以没有获得神恩之人，是因为人们偿还的时候，神祇几乎会全部拒绝。祂并不需要这知识，也并不会原谅人类！” 艾德琳内心猛然颤抖起来：“怎么回事这样？” “神祇和人的思维截然不同，我们认为的存在对于祂们来说可能是截然不同，或者完全相反的意思。而这其中，偿还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偿还人与神祇之间不仅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还要用统一的意志！” 艾德琳不敢继续想下去。 杰洛斯看着坐在那里的苏格，平静的说：“今天晚上，我会觐见吾主，求见此事。我相信吾主并不会怪罪于我。但是如果无法联系吾主，那么……” 艾德琳捏紧杰洛斯的手掌：“这样真的好么？我们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庇护和信仰。” 杰洛斯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没有感情，不懂得变通的猎魔人。 听到艾德琳此时的话，杰洛斯沉默一下，深吸一口气说：“这事你我都先忘了吧！持钟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么接下来，如果劳里真的继续苦苦纠缠，那么也是时候将他们拉下神坛了。” 艾德琳脸色变的正常，微微点头。 关切苏格的不仅仅是这一对老年夫妻，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索克。 此时索克将苏格这一系列的转变和行动完全的记录下来。 “妙！真是太妙了！”索克看着手中的书本，神态兴奋起来。 这书中不是文字，而是堪称鬼斧神工的简笔画，每个人物寥寥几笔，却能将其的容貌，气势完全记录下来，如真人一般。 那天晚上，他受到了全新的启示。 从那以后，他就是只属于苏格一人的见证者。 见证苏格崛起，见证苏格拯救，见证苏格所经历的一切。 见证了一个人，就等于见证了无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