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快速提了起来,又狠狠地刺下去。
提起来,又刺下去。
剑影中,一串串带血的水花被提起的剑带了出来,在空中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然后落到地上。
片刻间,剑带出来的染血水花就变成了血花……
围着水缸的两人终于转了身,其余人搜索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也跟着跑向了通往前院的门。
地上的红尾巴鱼也不知是因为染了血,还是因为死了,全身都变得通红。
通往前院的门猛地打开,又猛地关上,似乎带出了一阵风。
风过,梨花树上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片刻间便覆满了水缸。
地上的红尾巴小鱼也渐渐被雪白掩盖。
一旁的灯笼,早在众人慌乱的脚步中失了筋骨,倒在地上。
它身上红红白白间还夹杂了不少泥泞的脚印。
今年的梨树,不知还会不会挂果……
门外的祁星,透过门缝,眼睁睁看着水缸再无动静,才踉踉跄跄跑向了城北。
画面随着祁星的脚步左右晃动,晃得我眼眶都酸了……
我悄悄起身,悄悄退到了众人身后。
“去哪儿?”
神尊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动静。
“我……出去一下……”
我没管众人的诧异,便跑了出来。
这一次,也不知他能不能继续逃脱。
若是逃脱了,时间可能会再回去一次。
若是没有逃脱,大致过几个时辰,又能见到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祈祷他逃脱,还是祈祷他没有逃脱……
“蹲墙边干什么?回去。”
尘境朝我伸出了手,我搭着他的手便被拉了起来。
再次回到浮世镜前,我看到那个倒在荒坟堆中的人影。
第一世,我就是清明节那天,在荒坟堆里捡到的他。
清明总是爱下雨,淅淅沥沥落到地上,湿了薄薄一层土,踩得鞋底都是泥。
时隔三年,我回乡脱孝,却依旧不敢去城南,只能在城北的荒坟堆上三炷香,烧点纸钱。
摘下头上的白花,我便往回走。
没走几步,却在两座荒坟间见到了一个浑身衣服都脏兮兮的身影。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何祁星,虽然比三年前长高了些,可少年的轮廓并没怎么变。
我看了看四周,虽是清明,可这里都是无主的坟,所以没什么人。
我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滚烫,没有死,但是病了。
我摇了摇他的身体,不见醒。于是,我便把包袱里的水拿出来,打算喂他。
可是,水到嘴边,他并不吞咽。
我一时有些着急,便把他抱到了怀里,继续喂水,他依旧没有咽下去。
想到我们两家多年交情,我一咬牙便把水含在嘴里,喂到了他嘴边。
他呼吸滚烫,嘴唇也滚烫。
喂完半壶水,我的脸也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我怀里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看了我一眼,看着他的眼神,我想,他应是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在这里?”
祁星摇头。
“你家在哪里?”
祁星摇头。
我当然知道他家在哪里,可既然他不认得我了,那我也装作不认识吧。
“你想回家吗?”
祁星依旧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祁星依旧摇头。
我正在思考怎么办,他却颤抖着手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姐姐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
祁星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惊恐,仿佛有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话还没说完,眼泪便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流下,一张脏兮兮的脸,倒是被眼泪冲刷出好几条干净的沟。
“跟我走,但是,别告诉我你以前的任何事,包括你的姓名。”
我突然想起前日在驿站里听到的消息,何尚书家被灭门了。
是了,曾经的何侍郎,现在该是何尚书了。
祁星竟和自己一样,都在灭门惨案中,成了漏网之鱼。
祁星看着我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叫余祝,祝福的祝。”
“你今年十五岁,别人问起你以前的事,你就说生了场大病,十五岁之前的事,全忘了。”
“我叫余梦境,是你亲姐姐,我们是冗阳国晚霞城的人,父母都在三年前病逝了。”
随后,祁星便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我叫余祝,十五岁,冗阳国晚霞城人,父母亲三年前病逝了。”
“我清明节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以前的事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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