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黑蔷薇点了点头，抬脚就走出了屋。

老鸨反应过来跟上去的时候，黑蔷薇已经袅袅娜娜地走到了楼梯前。

此刻，百花楼内，琴声悠扬，花香袭人，娇客们和娇花们相谈甚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银子和金子的碰撞声，衣服和玉佩的摩擦声，娇花们的娇嗔声，娇客们的浪笑声，交织纠缠，偷来了一场又一场梦中交欢。

在这暧昧昏暗的楼里，仿佛抬手就能掀起一阵迷幻香风。

黑蔷薇一身黑色纱衣，衬得一身不见光的雪肤白得耀眼，露出的白皙脸庞，像是生生把昏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双平日里杀气浓郁的眼，此刻却盈着浓浓的笑意。

她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不知是不是老鸨的错觉，她似乎看到黑蔷薇每走一步，身后的黑暗中，便摇曳出一朵镶了金边的黑色蔷薇。

再走一步，金边蔷薇便像雾一般，摇曳着散在了黑暗里。

这场景美则美矣，可过于骇人听闻，老鸨不得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是，那蔷薇虽然似乎和昏暗融为了一体，可到底还是有迹可循。

老鸨中蛊了一般，几步跟到了缓慢往下走的黑蔷薇身后。

她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幻梦境，周围因黑蔷薇出现带来的吸气声、欢呼声，她能听见，但好像隔了一道墙，或者被人蒙住了耳朵，她只能听到一阵模糊的响动，听起来并不真切，似在梦中。

“你去死。”

黑蔷薇走到了江承汐面前，笑意盈盈地对着江公子那张曾经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脸，说出了这句话。

“你舍得？”

江承汐自是认出了来人，他还为自己让黑蔷薇露面沾沾自喜。

“你说呢？”

黑蔷薇的话意味不明，眼底的笑意却依旧没散，只是，她还站在台阶上，而江承汐在台阶下，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被身高差放大了。

原本，之前居高临下的一直是出身高贵的江二公子，此刻，却反了过来，江承汐还有些不习惯。

可一想到这人早是自己的身下之人，那种不习惯便淡了。

“行啊！你杀了我吧。”

江承汐云淡风轻地看向了黑蔷薇，黑蔷薇听了这话，笑得更灿烂了。

她扬起眼角的同时，伸出了白皙纤细的左手，下一刻，那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左手已经掐在了江承汐的脖子上。

而被掐的人，轻轻闭上了眼，同时还展开了双臂，颇有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

须臾，闭着的眼猛然睁开，血红瞬间密布眼眶，双手颤抖着攀上那掐着他脖颈的纤细腕骨。

随后，众人便见到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公子，此刻已经倒在了黑蔷薇脚下。

要不是没闭上的双眼颜色红了些，还让人以为他不过是睡了过去。

百花楼出凶杀案不常见，娇客们虽然贪欢，可也没到要做牡丹花下风流鬼的程度，所以，尖叫声响起之时，慌乱的脚步声也不断响了起来。

不少人对百花楼熟门熟路，可刚要逃出门，却发现大门像被邪风猛地吹了一般，狠狠砸到了门框上。

众人想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明明没上锁，可就是动不了。

这可真是邪门。

随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刚才笑意盈盈、兵不血刃便取了人性命的黑蔷薇，却见黑蔷薇不知何时回了二楼。

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眼里依旧盈盈笑意。

“咦？那里怎么睡了一个人？”

她状似惊讶地一手捂嘴，一手指着方才被她掐死的江承汐，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起来吃惊又害怕。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楼里出了人命的老鸨，已经瘫软地坐在了楼梯上。

可听到这话，她还是颤抖着出声了，“不是……你……”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白眼一翻，直接倒地。

衣衫不整的娇花们，此刻要么躲在娇客们的怀里，要么整理好了衣衫，躲在了黑暗中。

那个之前挑衅过黑蔷薇的小丫头，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而娇客们，胆子小的，腿已经开始抖了，甚至有人下身已经出现了不明痕迹。

一时间，楼里几十上百人被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吓得全没了主意。

“他……他突发疾病……”

一个娇客颤抖着开了口，随后，故事在众娇客口中渐渐圆满。

他在百花楼寻欢作乐，正在兴头，兴奋过度，突发旧疾，癫痫不止，狂笑不止。笑过之后，两眼一翻，从二楼楼梯一路滚下了一楼……

所以，死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大门紧闭的百花楼，犹如一个私塾学堂。

众学生齐念今夜在百花楼发生的故事。

“他在百花楼寻欢作乐……所以，死了。”

原本，这故事这么短，不至于要人背这么久，可奈何众人实在受惊过度，脑子像是喂了狗，便把短短几句话翻来覆去念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背熟。

背熟一个走一个，所以，百花楼关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门也惊动了门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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