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扬州盐政的府衙,内书房里烛火通明。
玄泽和林如海一个歪在榻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屋内没有下人伺候,唯一的两个侍卫都在廊檐下站着。
“如海,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很辛苦,敏儿跟着你,也受累了。可是,除了你,朕实在是找不出来,还能叫谁来做这件事。”
“皇上言重了,林如海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受皇上这样的话?”林如海话语虽然客气,但是仍旧坐在椅子上,好像对面说话的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多年的故人。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玄泽一皱眉头,从榻上坐起来,“从一进你家的门开始,你就对朕摆着这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你是不是觉得朕就怕了?”
“不敢,皇上乾纲独断,哪里会有怕的事情?”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玄泽又歪下去,平静的说道,“你这个书生,有时候狂的可恨,有时候呢,又固执的可爱。”
“谢皇上对臣的赞赏!”林如海仍旧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对着玄泽一拱手。
“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玄泽不跟林如海计较,温和的话,听起来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很好,敏儿聪慧贤淑,有她相伴,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风餐露宿,都是林如海今生的幸运。”
“恩,你这话还中听些。”玄泽慵懒的看着屋顶。
“皇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给臣下旨,怎么竟白龙鱼服,带着两个侍卫就下了江南?”
“两个侍卫足够了,带多了麻烦,朕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玄泽侧转身子,神秘的看着林如海,又笑道,“朕想,有一件事情,除非朕亲自来,否则你又推来推去的不答应,到时候倒是让朕心烦。”
“幼时皇上任意而行,那是因为皇上还是皇子,先皇皇子众多,如今皇上还任意而行,就是不把天下的安危放在心上了。无论什么事情,皇上这样做,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你别跟朕唠叨这些了,迂腐。”玄泽有一次起身,微笑着看着林如海,“朕这次来,确实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非来不可。”
“哦?”林如海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从来不按常规出牌的皇上。
“给,这个是给你的。”玄泽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递到林如海的面前。
林如海伸手接过一看,皇家钱庄里的龙头银票——二百万!
就像接到了一团火,林如海以最快的速度又还给了玄泽。
“干吗?你还要抗旨吗?”
“臣为朝廷办事,自有朝廷俸禄可拿,皇上这样做,臣不能收。”
“哎!你盐政的事情办的很好,若是换了别人,贪污何止这个数?这是朕奖给你的。”
“臣为皇上办事,为天下百姓办事,那是应该的,不敢要皇上如此重的赏赐。”
“你个榆木脑袋!”玄泽抬手把银票推回去,“你不要这个,就算是我给你女儿的见面礼吧。”
“玉儿?皇上?……”
“你女儿真是我天朝第一奇女子。”玄泽故意卖了个关子。
“皇上何时见过她?这奇女子之话又从何说起?”
“今天白天,在静香书院,你女儿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这孩子,又去捐书去了。”林如海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
“如海,你女儿看上去,似乎有不足之症,这点银子,你就给她弄些补品,要好好教养她。”
“皇上,您这话?……”林如海大惊,“玉儿是万不能进宫去的。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皇上……”
“哎——”玄泽指着林如海说道,“你这有些小人之心了吧?我何时说要接她入宫来着?这点银子算是朕的一番心意,朕也知道,你家并不缺这个,可是如今朕穷得很,别的东西都给不起啊!朕对敏儿,你是知道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你也得不到她,可是,如今敏儿对朕一句话也不多说,朕的心里很难受,不过,真不怪她,朕只希望你们的女儿健健康康的,敏儿高高兴兴的,你呢?能替朕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朕就知足了。”
“不是就好。”林如海长出一口气,“这孩子,从小体弱,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总归不好,真是叫人心焦啊。”
“今儿我送了她一个丫头,这个丫头医术很高,是我来江南的路上救了的,年龄不大,但用药很神,有她在你女儿身边,不愁她的病不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