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声心里焦急，却毫无办法，在鲛人的领地，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对她展露了一点点善心的那只鲛人。可鲛人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她也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赵山河他们。

余声声适应了下鱼尾，踉踉跄跄从贝壳床上爬起来。她一手扶住身边可以用来做为支撑的东西，一手小心保持着平衡。周围的物件像是被刻意摆放好了一般，手边的东西刚一消失，下一件支撑物件便出现在手侧。

这些都是巧合么？显然不像。

桌子和椅子随意杂乱摆放，各种各样的木制家具挡住了宽敞的道路，只剩下一个能让一人通行的小道。少女抿抿唇，对鲛人的目的越发好奇。

小道很长，等走到尽头，余声声差不多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尽管游动时还有些不稳，但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她的异样。

余声声这才打量起周围的景色，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门上刻着一个身穿甲胄的少女，少女的身后是无数人身鱼尾的鲛人，身前确是数以万计的人类修士，他们无一例外，手中握着剑和法宝。

这是人与鲛人的大战？

余声声心有疑问，想要凑近细看。只是还未凑近，就被一道金光打了回去，措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好奇心害死猫，我若是你，就不会乱动。”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余声声转过头，鲛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手环臂，静静看着她，没说话，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他是在怀念谁？

余声声的余光瞥向石门上的女子，下意识觉得，和她有关。

她装作不经意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鲛人城怎么去？”

“你进不去。”

没有丝毫犹豫，鲛人冷冷转身，离开前看了少女一眼，“你会死。”

余声声望着鲛人远去的背影，心下顿时有了猜测。

赵山河他们应该在鲛人城，而她受到了通缉，甚至有无数人等着杀她。只是谁要杀她？她与鲛人从未见过，就连这片水域也是第一次来。

那么到底是谁要杀她？又是谁有本事煽动鲛人一族？

她必须从鲛人口中得到消息！

不如虎潭焉得虎子。

余声声决定直接去鲛人城闯一闯，左右不过被抓或是死，可修士修士，修的便是自己的身心，若是怕了，那她还修什么仙，成什么神！

说走就走，少女起身，看了下周围，心下做了决定。

体内的灵气和真气都能使用，修为也还在大乘初期，虽不知那些鲛人都是什么修为，但去鲛人城闯一闯还是能自保的。

少女选择了一个方向，透明的窗户，窗外的小鱼和水流方向清晰可见。神识放出，在窗户上探了探。

就是此处！

一道灵气猛地祭出，化作一根尖锐无比的细针，从结界最薄弱处一击刺下。

饶是再坚韧的结界，也承受不住这样一击。

窗户上的结界渐渐破碎，余声声不敢停留，猛地从缝隙逃了出去。等清漓感到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一片结界碎片和衣服上的一根细线。大概是少女从缝隙钻出去时，不小心挂到的。

艹！她莽夫的性子是改不了么！

清漓暗骂一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都转世了，还这么莽。

清漓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等了半响，像是心中下定了决心，猛地从少女方才砸出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我不是担心她，我就是心疼药，不能白费了。

没错，就是这样。

说服了自己，清漓鱼尾摆的更快了。

另一边，余声声尚且不知清漓已经跟过来，她还在寻找鲛人城的方向。

鲛人城是鲛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据书中记载，鲛人城又名小九重天，分九层。九重天为鲛皇居住的地方，越往下，鲛人在族群中的身份越低。一重天的鲛人是种族里最低贱的存在，他们终身无法踏出一重天半步。

鲛人想要提升自己身份的方法很少，有些鲛人甚至世世代代都是最低贱的存在。除非有大贡献者，否则，均不可轻易升阶。

据传鲛皇原本是第一重天的贱民，后来因着抵御人修有功，在鲛人心中地位大涨，一举成为鲛皇！

混进鲛人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余声声要进入鲛人城，只有想方设法混进一重天。

那里没有任何法律，鱼目混杂，拳头便是王道。

可……

鲛人城在哪？

余声声漫无目的游着，心中焦急万分。

周围的景色她已经见过十次了，她已经绕过十次了！

越焦急，少女便越找不到路，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我来。”

鲛人的语气生硬，可少女还是莫名听出了里面的关怀。

鲛人不给余声声任何反应时间，转身朝着一个方向游去，游了一段路，这才发现少女并未跟上来。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去鲛人城？”

余声声赶忙跟在他身后，“谢谢。”

“谁说要帮你？我不过是去鲛人城汇报工作，和你没关系。”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喃喃道，“今日还没汇报边境情况，我是去汇报的，不是帮她的。”

余声声听着他像念经一样，催眠自己，不由轻笑。

“笑什么？”

余声声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没什么。”

可笑意还是抑制不住，怕鲛人恼了，余声声转过头憋笑。

鲛人听见闷闷的笑声，没转头，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两人游了很长时间，游到余声声都有些困了。防止自己睡过去，余声声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没回答，余声声以为他不想说，“不说也没事。”

“清漓。”

鲛人的话语有些生硬。

“啊？”

“我说我叫清漓！”

“哦哦，我叫余声声。”

少女扬起嘴角，眸内尽是笑意。

清漓曾经见过太阳，很暖，在冰冷潮湿的海底呆久了，难免会对温热的光充满贪婪。

就在少女笑起来的一瞬间，清漓仿佛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阳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偷偷跑到岸边，趴在巨大的岩石上，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背上。有点疼，但还是忍不住惬意眯起双眼。

清漓目光深远，看了眼少女，随后艰难转过头，“别笑。”

这里的家伙，可都是贪恋阳光，想要独占它的人。

他也不例外。

余声声“啊”了一声，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清漓为何这么说，只能收起了笑意。

随后的路上，余声声一句话都没说，怕又不小心踩到清漓的弦。

沉默了许久，到最后，余声声险些受不住，就算触到清漓的雷电，也想说点什么时，清漓开口了。

“就是这。”

横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栏杆。

余声声莫名想起了，自己还在那个科技发达的世界里，一个名叫“下水道”的东西。

她艰难咽了咽口水，“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