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同朝为官过,说起话来也没怎么觉得尴尬。
傅萱容捧着一杯茶坐在凳子上,不卑不亢道:“我先前去调查南广镇干旱的事,刘大人想必应该知道吧?”
“确实知道,这件事闹得很大,不但黎王被扣押,好几个涉事的官员也丢了乌纱帽,就连太子都遭了训斥。”
“那大人觉得,我执意前去调查,此举是对是错?”
“站在百姓角度看,容大人此举确实仁义,但站在皇室角度看,此举未免太过鲁莽,险些将黎王给搭进去。”
傅萱容笑了笑,“大人错了,其实这件事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黎王亲自揭发的。”
刘长泽颇为诧异,“黎王明知道揭发后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何……”
“很简单,因为他与我一样,都是心系子民,刘大人没有去过南广镇,或许不知道那里的情形如何。街道之上渺无人烟,两侧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棺材,里头的尸体都是缺胳膊少腿,更有些头颅都被敲碎。”
“唉,这个我听人说了,泱泱盛世,居然还有百姓相残,吃人肉的事发生,真是让人心寒啊。”
“若真的只是因为百姓自己的问题,那倒是没什么可心寒的,可偏偏造成这一切的是朝廷。连救命的银子都敢贪,足以可见那些官员是腐烂到了骨子里。黎王这些年来明哲保身,从未公然与太子作对,可在见到南广镇的惨烈情景后,他不顾自身,下定决心要彻查这件事。”
刘长泽放下了手中毛笔,“容大人今日来我这,莫不是为了给黎王做说客?”
傅萱容笑了笑,“刘大人既然称呼我一句容大人,说明还是把我视作朝廷里的一员。我这人公私分明,从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到自己的决策,倘若黎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庸才,我也懒得为他多费口舌。”
“这话倒是真的,我在朝多年,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太子就算坐上皇位,也不见得是个好帝王。天子理应心系天下,视百姓为自己的子民,而他如今还是太子就能做出这种私吞赠灾款之事,往后还不知要如何。”
“正是这个道理,刘大人身在朝中,想必已经知道太子举荐张侍郎去兵部的事了,您如何看待?”
“哼,乌合之众罢了,那张侍郎虽然立下过两个战功,但平日里就是个酒囊饭袋,跟着太子身后厮混,他去兵部,简直就是胡闹!”
傅萱容颔首,“我也是这么看待此事,所以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这件事容大人就不必开口了,我不会答应。”
“我没要求大人一定要答应,但我有句话想同你说。”
“你说。”
“鸢儿是您唯一的女儿,也一直被视作掌上明珠,她爱慕我兄长,这件事您可知晓?”
刘长泽浓眉紧锁,“怎么?容大人是打算用我女儿来做威胁?”
“刘大人多虑了,我与鸢儿投缘,视作自己妹妹一般,她如果真的能嫁给兄长,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我已经嫁给了黎王,若鸢儿嫁给我兄长,太子理所当然的就会认为您已经倒戈向了黎王一派,您在朝中手握势力不少,你觉得他若知晓了此事,会怎么做?”
“你是说……他会先发制人,向皇上求娶鸢儿?!”
傅萱容脸色凝重,“正是,太子此人城府极深,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倘若鸢儿真的嫁给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刘大人,鸢儿可以不嫁给我兄长,甚至嫁给一个寻常布衣,但绝对不能嫁给太子!”
刘长泽之前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此刻被傅萱容这么一提,只觉得胆战心惊,“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嗯,大人自己思量即刻,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您也尽管说,不必客气,我已经被卷入了这场纷争,所以无路可选,但鸢儿何其无辜,她不该成为一枚棋子,更不该成为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