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十分客气,洛亭阳也不卑不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大人说笑了。大人府中的茶,是咱们许州第一批菊茶,自是甘甜解渴。”
张大人也不藏着掖着,盯着洛亭阳,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你怎会有岳丈大人亲手书写的匾额?倒是没听闻,洛家与岳丈大人,有什么关联?”
岳丈?
不对吧?
韩映秋怎么记得,这位张大人的夫人名叫“柴子云”,和京中那位二品钱大人,好似没有什么关系吧?
但显然,洛亭阳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他只对张大人笑笑:“大人说笑了。我们洛家不过许州区区一个小商贾,如何能结识张大人呢?不过是京中有人托了惹,将这一幅字带给我。信中那人说,钱大人在写下这幅字的时候,也是盼着张大人能够时时刻刻持心自省,莫忘了当年是如何头悬梁锥刺股地才走到今日这地位,还请大人多多念着从前过往,在许州前途似锦才好。”
这话,让张大人缓缓地垂了眸子,心下似是也有所感慨:“夫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月扶大人却还如此牵挂与我,果真叫我心头难安啊。”
这下,韩映秋明白了。
原来这张明宇的原配夫人,竟然是钱大人的女儿。
只不过后来不知怎地,这位钱氏去世,张明宇才娶了如今的柴子云吧。
看样子,张明宇很是怀念自己的原配夫人,而这位钱大人和他的关系应当不错。
至少张明宇对钱大人的恭敬,不像是作假。
感慨之后,钱大人自然明白,他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送匾额而来。
他笑一笑,又恢复了高傲的模样:“多谢你们将这匾额送来我府中。岳父大人所言,日后我必定处处警醒着自己。只不过……你们今日送这匾额过来,只怕也而并非全然是为了让我回念过往的吧?说罢,见我有什么事?”
其实这位张大人的性格,韩映秋觉得还是比之前那位知府痛快多了的。
韩映秋看向了洛亭阳,洛亭阳也是爽快人:“大人痛快,那我也直说了。今日一早,城门口有一批织机要入城,乃是我洛家订购之物。不知为何被带来了府衙,还请大人能明言。”
他的态度,像是只要一个解释。
这位张大人却叹息一声,而后摇了摇头:“好,看在你们不辞辛苦将这匾额送来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也无妨。”
他喝了一口茶,才道:“不是织机有问题,是那个航远镖局有问题。本官早已接到前头的报案,说这航远镖局一路坑蒙拐骗,欺压良善。他们此次运送之物,除了那二十个织机,还有旁的许多东西。有好些都是抢来的,这是本官要查明的事情。所以暂扣你们的织机,只是为了查案,也请你们能够体谅本官。”
他讲出了这样的理由,还让旁人如何去反驳什么?
韩映秋眸色渐冷,洛亭阳也微微皱眉:“旁的就罢了,大人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洛家奉命织造皇缎。此事不仅关乎洛家,还关乎着整个许州,若进度被耽搁,只怕咱们谁都担待不起那后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