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韫边说，边将窗开得更大，探出了头去瞅。

点点细雪之下，街上的华芜牵着匹神采奕奕的双角马，正被一个……嗯，小乞丐挡住了去路。

慕容韫见着有趣，别看华芜如今和她差不多大，才十岁左右，可他那张俊俏的小脸，自小就已经是绷着的了。

加之一身窄袖黑长袍，背后还背着根和他身量差不多的长枪，一般人哪里敢惹？

何况是这小小的乞丐？

黎苏闻言，不需要刻意凑过去，便已凭着绝佳的目力，看到了慕容韫口中的华芜。

还真是……

而现下，那不过七八岁的小乞丐，正叉着腰指着华芜的鼻子，竖眉喝道：“你的马，吓死了我的鸡，你得赔！”

小乞丐一身麻衣，十分单薄，在这雪天里，冻得连鼻头都是红的。

别看他满脸孤勇，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华芜小小年纪，却已经是有了十年之后的模样，见似乎是被讹上了，面上也不慌张。

他伸手摸了摸双角马的脖子，安抚着有些暴躁的坐骑轻风。

后才皱眉答道：“我才入城，连鸡毛都没见到，我的马，又如何能吓死你的鸡了？”

说话间，华芜目光还在那小乞丐的身周转了一圈。

空荡荡的……这小乞丐还真是连讹人都计划不周。

但凡是个真讹人的，这会儿应该是撒泼的，但小乞丐却没有，而是颇为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的马吓死了我家仅有的一只下蛋母鸡！”

“还跑了不赔钱，现在又在这里狡辩！”

小乞丐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鼻头通红，越说越气又越委屈。

加上那露出的手腕也是消瘦至极的，看着很是可怜。

华芜见此，眉头更皱。

本来，这种恶劣的行为，他是应该给于教训，省的助长了歪风邪气。

可这小乞丐……怕是真饿狠了才要讹人的吧？

……罢了，他就破例一次。

“行了，别哭了，我赔你。”

华芜说着，自腰间摸出了一两碎银，丢在了地上。

那小乞丐却是僵了一会，才蹲下了身去捡……

明明是一两碎银，她却捡了好久。

她捏紧了手中碎银，声音很轻又很气：“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管你。”

“就该让你被狼群咬死！”

小乞丐说着，不等华芜反应过来就转身跑了。

华芜却是愣住了，因为前几日，他的确是去城外了。

又因为不熟这边的地形，被困山中一夜……

那夜正逢初雪，山上狼群早就饿红了眼，是以盯上了他。

他本以为会是一场鏖战，却没想到那狼群忽然散了，没有攻击他。

可轻风却是被吓坏了，有些失控，带着他自山路疾奔而下，似乎路上，是经过了一处村子，还听到了鸡叫……

所以，方才那小乞丐说的鸡，是那只？

若真是如此……他的马，还真可能吓死了他的鸡。

不，这不是重点，比起鸡，这小乞丐若真的用了什么法子驱散了狼群，那就是对他有恩。

华芜想到这，心下有些难安，牵着马就要追上前去问个究竟。

可那小乞丐跑的利索极了，一错眼就隐没在了街头……

这让华芜不曾松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慕容韫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她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并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

但就华芜这难得的模样，让她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