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霆暗骂一声,一面以夜战八方藏刀式格挡,一面步步为营,向着甬道尽头移动。
孰料这时又听响声如雷,前面另一道夯土墙缓缓降下,转眼间便要封闭甬道尽头。
倘若两边都被夯土墙封死,霄霆进则无路,退则无门,最后唯有束手待毙。
霄霆急红了眼睛,霎那间早有决断,挥刀护住前后要害,同时身形迅若闪电,直奔前面的夯土墙。
这下顾此失彼,霄霆的肩膊臀腿连中箭矢,顿时麻痒难当。
心知箭上喂有剧毒,但霄霆此刻无暇理会,仍是奋起全力冲到近前,觑准时机脚下一蹬,似离弦箭般从墙下钻过,差距只在毫厘之间,险些当场被压成齑粉。
伏在地上剧烈喘息了片刻,霄霆忍痛拔出身上的箭矢,又取出解毒丹内服外敷。
不一刻麻痒之感渐消,霄霆终于走出甬道,眼前赫然是一座极其宽阔的墓室。整间墓室三丈见方,上面覆有穹顶,最高处也有三丈。
墓室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正中摆放一只石棺,这只石棺异常厚重,周围布有烛台,透出一股森森鬼气。
霄霆暗暗皱眉,绕着墓室仔细探查一圈,原来这座墓室都由夯土浇筑,四面全无出口,想必这才是土属阵势的核心。
霄霆看来看去,终是牢牢盯住那只石棺,倘若这座墓室真有出口,必定着落在此处。
心知天机魔王狡猾残毒,霄霆打起全副精神,小心靠近那座石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鼻中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霄霆忆起《发冢志异》中曾有记载,有一妖物名曰血尸,正是以吸血维持尸身不腐。
默诵佛号压下心中疑惧,霄霆怀着十二分警惕,缓缓推开石棺的盖板。
蓄势待发的镇魔长刀忽然顿住,瞪大的双眼几欲夺眶而出,随即只听霄霆啊呀一声大叫,仰身一跤跌翻在地,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脑海之中一片昏乱,霄霆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颤抖着又向石棺里望去。
绝色佳人健康红润的面庞,此刻已经煞白如纸,脉脉含情的眼眸,此刻已经毫无光彩,那小巧的瑶鼻之中,此刻已经气息断绝。
云朵朵静静的躺在棺中,手腕和足踝都被割开一条伤口,四肢以铜钉牢牢钉住,流出的鲜血浸透石棺底部。
整个过程总有一两个时辰,云朵朵痛苦的躺在那里,等着心上人来解救,但最终只等来死亡。
霄霆全身剧颤,只恨自己心力不足,又兼武力不济,直到这时才闯过五行阵势。
那每一时每一刻的退却拖延,都伴随着每一点每一滴的鲜血流失,直至希望彻底化为绝望,一缕芳魂飘飘渺渺往生轮回!
石棺周围的烛台不知何时自动亮起,幽绿色的火光照在云朵朵苍白的躯体上,愈发显得凄惨无比。
霄霆痛得肝肠寸断,忍不住又喷出一大口鲜血,镇魔长刀当啷一声跌在地上,再没一丝力气将之拾起。
穹顶上响起扑簌簌的声音,不断有细沙从边缘落下,地面上的沙土越积越厚,逐渐埋到霄霆的膝盖,可他并无半点抽身之意,只是满含深情的凝望着云朵朵。
恍恍惚惚之间,霄霆似乎听到镇魔长刀的悲鸣,同时《妙色王求法偈》的咒音响起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痴迷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霄霆俯下身去,从沙土里面拽出镇魔长刀,随后拔起钉住云朵朵的铜钉,将她的遗体揽入怀中。
云朵朵流出的血液并未积存在棺中,而是渗入石棺底部,足见下面另有洞天。
镇魔长刀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切开棺底夹层,一对有缘无分、阴阳永隔的恋人,就此紧密相依,一同跃入未知的地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