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我想去黄河古道，去我今生相识的地方。”

彼岸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黯然，朝我这么说道。

对此，我点了点头，“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带着这一想法，我和彼岸随即从雷音寺中走出。

哞！……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牛叫声忽然响彻而起。

我回头望去，却见一头沐浴着佛光的白牛正踏着虚空，从人间的远方朝着这边驰骋而来，它的身后还拉着一辆牛车。

念冰被佛祖带回了净土，却将老白牛给留了下来。

而现在，老白牛竟是循着我和彼岸的踪迹，找来了此间。

看着这个和我一同从柳泉村出来的老伙计，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

我随后朝着一旁的若初看了一眼，“若初，我准备和彼岸一道于人间故地重游，你一起吗？”

对此，若初摇了摇头，“你们先去吧，我得先返回九层妖塔一趟了，如今人间遭受浩劫，黄沙之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来处置。”

“对了，佛祖虽不曾再临人间，但人间毕竟已是佛门的世界，你切记小心。”

我点点头，和若初告别之后，我随即扶着彼岸登上了牛车。

“老白牛，走吧，黄河古道。”

哞！

随着一声哞叫声响起，老白牛拉着牛车踏空而行，当即朝着人间九州之地前行。

人间九州之地，因为我和苍天祖龙一战的缘故，四处断壁残垣，无数凡人殒命当场。

但在苍生之力的治愈下，破碎的世界被我重新修复，死难的凡人得以复生。

可现在佛界降临，却又将我好不容易修复的世界再度带入末世。

人间苍生，此时十去有九，无数不愿抑或不诚心皈依佛门者，已被佛界尽数抹杀。

那些经过几十年上百年原始积累而成的高楼大厦，此时也成片成片的被抹平，只因佛不喜欢这种钢铁森林的存在。

紧接着，我看到有一座又一座的寺庙禅院在人间各地拔地而起。

成片成片的菩提树，也在这一刻在人间茁壮成长，散发出璀璨的佛辉。

所有选择皈依的凡人，不管过往是农夫也好，是为富贾商贩也罢，此时皆已剃度，穿上了僧袍。

可小乘佛法中，佛分三六九等，凡僧是没有资格赴入佛堂的，只因佛堂是极乐诸佛所在之地。

一座座高山在诸佛的神力下已变得面目全非，被雕刻成了一座座高达数千米的佛像。

这些剃度的凡人唯有偏安一隅之地，在佛界的意志下朝着这些由群山所化的佛像顶礼膜拜，为人间诸佛奉献出虔诚的信仰之力。

绝大部分的凡人已经被抹杀，可越来越多的凡人却在神辉之中被创造出来。

只见那绵延人间的菩提树间，浩瀚的佛辉照耀万世。

这些菩提树在佛光中迅速生长，开花结果，生出了一棵棵人形菩提子。

随着阵阵暖风吹过，这些菩提子一一落地，竟是化作了一个个年轻僧人。

这些僧人双手合十面容虔诚，也和凡人众生一样，朝着诸佛顶礼膜拜。

佛界，此刻在人间创造着众生。

而这些由菩提所化的众僧，也将在佛祖意志下，成为人间新的主人。

或者说，是成为佛界的傀儡、奴仆。

如此一幕，让我的心里不免一阵黯然。

我和苍天祖龙争夺了两千年的人间，不曾想最后竟便宜了后来者，被佛祖摘了桃子。

牛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来到了黄河的源头附近，出现在了天外山的上空之中。

天外山，是为觉禅寺的所在之地。

而此时，觉禅寺尤在，寺中的僧佛也同样在。

可我朝着寺内看了一眼，只见寺中有着诸多真佛的身影，但身为枯荣法师四大凡字辈弟子之一的凡心，却并不在其中。

我朝着四周俯瞰而去，也没有察觉到凡心的踪影。

而在觉禅寺后山之巅，一棵老槐树依旧矗立此间。

可老槐树的树叶已经凋零，树干也尽数开裂，没了生气。

槐灵圣虽是僧人，但他是为灵圣，他心向阴间，他没有选择向皈依佛界，却是遭到了众多真佛无情的镇压。

想来凡心法师也同样遭受了此番结局。

带着这一念想，我的心里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不禁摇了摇头。

而随着我们出现在人间，响彻整个人间的梵音忽然出现一阵短暂的停歇。

在我的感知中，我发现人间的诸佛皆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敌意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