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怔愣后，冯科不由惊疑道：“什么情况？”

觉宇望着喷射在铁幕上的脓状物，而地墙在楚允陷入幻境的瞬间便自动消失，他沉吟道：“致幻水母能够携带一定数量的灾变生物位移，这是第一个技能跃空。死后会喷射出脓状物，若是沾染上，就会陷入幻境而丧失作战能力，致幻水母的血量只有50点，被镭射激光直接轰死，来得太过突然，小僧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令楚施主陷入了幻境之中。但问题不大，楚施主她……会自己醒过来的。”

一边说着，觉宇一边爬上了瞭望塔高台，神色有些疲倦。

致幻水母全部死亡，自爆黑兵不受精神操控影响，而火山巨人的魔法攻击不可能威胁到霞光穹顶，觉宇便没有继续待在地蔓壁垒旁。

“没事就好……”

冯科仍有些后怕，这些致幻水母的技能当真变态，一环扣一环，在众人未发现其面板信息之前，便将技能全部打了出来。

若非觉宇反应及时，脓状物覆盖到瞭望塔高台，恐怕会全军覆没。

但知晓致幻水母的能力，若它们还想玩脏的，来一个出其不意就很难了，只要挺过第一次，致幻水母的威胁便会极大降低。

这样想着，冯科先是担忧地望向楚允，见她仍是双目空洞地注视着前方，脸上时而现出悔恨又愤怒的情绪，时而又小声啜泣着，不知在幻境中遭遇了什么，但人大抵是没事的，便放心了些。

接着望向领地之外。

……

“闺女啊，咱家条件不好，你爸又卧病在床，就靠妈一个人来养活咱家……实在是供不起你念大学了，辍学吧，去打工补贴家里。”

楚允看向身前，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正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她埋下了头，沉默寡言是她在这个家庭一贯的回应。

而这时，一个叼着烟的十七八岁男人，将一大堆脏衣服甚至内裤、袜子扔到了她身前，“洗了啊，明儿个急着穿呢。”

楚允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是家中老大，往下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在她23岁那年，即将步入研究生考场的某个晚上，母亲要求自己辍学，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虽然自打上大学开始便勤工俭学，再未找家里要一分钱，母亲所说的供她上大学根本无从谈起，但她从未反抗过。因为父母为她灌输着“女儿没用，是赔钱货”的思想，自卑与习惯令她再次顺从。

画面悄然一转。

一个笑容腼腆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嫁给我好吗？”

那是她的初恋。

男孩屈膝半跪在地，向楚允求婚了。

“我愿……”

话还未说完，母亲、父亲与弟弟同时出现在身旁，凶神恶煞地望向自己。

“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好！比咱们家还穷！这门亲事想都别想！”

“养你这么大，就指望着出些彩礼钱，他要能拿出30万，你想嫁就嫁，你弟弟也长大了，该买房子了，你是家中老大，这首付和贷款都归你！”

“哎？昨儿发工资了吧？给我两千，我女朋友要买包。”

楚允看到男孩仍在望着自己，心拧着劲疼。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她第一次反抗，向家人说了“不”。

那一晚，她被父母关在房间，眼睁睁地望着弟弟在楼下暴打男孩，说着各种污言秽语。

雨一直在下，男孩跌倒在血泊中，双目却始终望着窗口处的自己。

然后，她取出枕头下准备许久的菜刀，将门剁碎，夺门而出。

“干啥去！你个赔钱货！”

“不知好赖！胳膊肘往外拐的骚货！”

她听着灌入耳中的谩骂声，表情越发呆滞，然后举起菜刀，一刀剁向了弟弟的脖子。

一颗硕大的头颅掉在地上，滚得好远。鲜血喷射出来，溅在脸上的瞬间，她笑了。

楚允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那男孩的脸，将刀握在手里，用余生最后的一抹温柔对他道：“我们真不该生在这世上……”

男孩奄奄一息中回道：“如，如果可以，我们去，去一处没有束缚和压迫的世界……永，永远在，在一起……”

“好。”

楚允用刀锋轻轻割开男孩和自己的大动脉，平躺在血泊之中。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悄然流转，不知何时，一个空洞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杀了弟弟，杀了爱人，又杀了自己，你后悔吗？”

楚允笑得很大声，近乎痴狂地喊道：“不！我不后悔！如果可以，我会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他不是我的弟弟，我没有弟弟……”

“哎，人类的情感真复杂呢，你已经醒了，该从幻境中出来了。”

楚允猛然转动双眼，大口喘着气，环视四周，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领地之中，不由跌坐在地上，握紧法杖，向着天空大喊：“你是谁？他，他来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领地外的血腥厮杀，以及领地内众人的关切。

“还好吗？”

“你被幻境困住了半分钟，害我担心一场！”

……

而这时，王种鱼塘旁边的折叠椅上，赵星辰仍坐在那里，望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楚允，自言自语道：“他啊，那个男孩自然也来了……呵呵，他犯的罪可比你重，可惜不归我管，是唐玲那边的……不过嘛，你们应该会遇到的。”

说着，赵星辰又望向觉宇，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与好奇，“唔，这和尚的罪孽……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结束。

还有364天就要跨年了，回想起上一次跨年，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在这里，我提前祝大家2023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