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藏经阁。

一个头发乱糟糟，像鸡窝的男人两眼无神的躺在那里。

“方正大师，你说着经书中有奥义存在，可是如今我已经遍阅经书，为何还是没有找到你说的秘密。”

邋遢男人，也就是无止，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神，他就像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再无半点之前的面貌。

“难道说，你这是在骗我？”

无止在那里喃喃自语。

“哈哈，真是傻子，他还真信了方正那个骗人的鬼话。”嬉笑声从门外传来，“这都过去两年了，师兄，我以为你早就想明白了，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相信他的话至今，也真是难为你了。”

欺骗我？

无止心中涌出怒气，怨怼，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学佛，为何你们要如此对我，大师，连你也在欺骗我，难道说我就这么好骗吗？

“我要出去！”

打开门，无止看着面前的光头，“方正在哪里，我要见他！”

“方正在舍身崖，你若是愿意去，我这就带你过去。”见到无止这般颓废，接待他的和尚眼神闪过一抹悲哀，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快意。

他很想让方正看看，这个他昔日视为衣钵的和尚，如今是多么的残废。

舍身崖？

少林寺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师兄，这边请！”

和尚带着无止朝着一旁走去，就算是无止颓废，也改不了他是金刚境的事实，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和尚说的舍身崖。

“这是……”

白骨遍地，有大人，有小孩，见到和尚和无止两个年轻和尚过来，那盘旋的乌鸦好像知道两个人不好惹，在半空中盘旋不定。

而在边缘地带，一个半身骷髅的老和尚坐在那里，通过那完好的脸庞，无止认出了他的身份。

“方正大师！”

“方正违抗我佛旨意，自愿以血肉帮助其他人逃脱性命。无止师兄，你我同门一场，我当真不希望你变得和他一样。”

和尚说完，冷漠的离开，从始至终对于方正的惨状没有半点关怀。

无止向前跑去，很快他便被地上的白骨绊倒，摔得晕头转向。

不，应该是他对未来的迷茫，让他有些不知道未来该往什么方向。

“无止！”

见到无止头发乱糟糟的，方正大师露出了一抹愧色，“这两年在藏经阁，过得很苦吧！”

靠近方正，无止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能看到他剩下半个的肝脏，能透过他被啃食干净的右半边身躯，看到身后的土地。

“大师，你……”到了如今，无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悲痛。

“佛经中曾说，佛祖有割肉喂鹰，舍身为魔的举动，如今我的肉被乌鸦啃食，我的身体被所谓的佛享用，如今的我，大概与佛也差不多了吧！”

无止想哭，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能掀翻所谓的佛，方正大师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其实我骗了你！”

“这佛经中的传闻，是我师父说与我听的，至于真实与否，我并不知晓。”

“如今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无止压抑内心的悲痛，双臂微微颤抖，“大师，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不是那个佛？”

虽然在疑问，可无止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就算方正是天象境的高手，也不能在身躯空了小半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哪个佛搞的鬼。

“便是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的。”

方正伸出完好的左臂轻轻抚摸无止的头发，“无止，你要记着，这些不是佛，真正的佛是慈爱的，是祥和的，是悲天悯人的，如今的这些，不过是披着佛的魔罗，你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因为我能感觉到，真正的希望，在你的身上。”

在我的身上？

无止不明白这句话，他刚想要问问题，却发现自己眼前景色流转，瞬间来到了大雄宝殿中。

金色的佛像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无止的眼中，这个光芒好冷，冷的让人心惊。

“怎么，这是要对我下手了吗？”看着那佛像，无止面露嘲讽。

“无止，你修佛多年，如今佛欲度你，你为何不愿？”佛像开口，声音如雷鸣，震人发聩。

“我不愿，是因为你不是我心中的佛。”

无止站起身，双手合十，“方正大师说你们是魔，我觉得不错，因为佛在我心，我即是佛！”

“你是佛？”

佛像睁开双眼，眼中蕴含着威严，“你在挑战佛的权威。”

“佛度众生靠的是心，靠的是行，何来权威一说。”

无止放下手，直面佛像，“若是不能心怀慈悲，普度众生，那你不是佛，既然不是佛，那就不要用佛的样子来伪装自己。”

“众生如羔羊，无止，你嗔念太重，对我佛偏见太深，不如试着放下，用你的心，来感受我的温度。”佛像继续劝道。

“想要我的身体便直接说，这样伪装，太过恶心。”

无止盘膝而坐，他的身体和佛像比起来太过渺小，可在这个时候，让人隐约觉得他的形象要比那佛像，还要高大。

沉默……

良久之后，佛像开口。

“如你所愿！”

金色的光辉从佛像身上渗出，朝着无止的身体涌入，这种能量化形的状态，品质要高于无止身体内的真气，如今这金光就这么狂暴的涌入，无止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毛线织成的衣服，到处都是洞洞。

疼，皮肤好像是被撑暴，眼睛瞪大好像是要跳出来，耳朵中嗡名声不断。

即便是这样，无止也没有求饶，他更没有挣扎，就这样坐在那里，没有念诵佛经，因为他已经明悟根本。

佛不慈悲，我即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