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刀刀尖锋刃上,朝外的最薄弱处被削去一层。
凝晶境使出的全力一剑,纵是从他人处窃得,也远远超过了一柄仅被黄阶丹药加强过的裁纸刀所能承受。
钟澄再次闭起了眼眸,试着让自己逝去时能保留一丝尊严。
随即一道猛力将他飞撞出去。
危急间撑起倒地身形,睁开眼眸,但见得“不死者”邹彻立于自己一刻前所在之地,披上银光的双手往前直击,正面与那凌压四方的剑势相抗。
然后,眼中景象被一闪而过的强光硬生生剎断。
在短得没法以这个时代的单位计算的时刻过去后。
钟澄缓缓挥着裁纸刀,确保身前三尺再无余人,这才强撑着站起。
剑光已然散尽,而一道身形正站在邹彻挡下剑势处,佝偻身形如时刻遭受千钧重压。
他全身已一如双手覆上月白色的银彩,月光映于作为外衣的镀银长袍上,仿如未具实体般浮动不息。
从五官与躯干的轮廓,钟澄能辨认出他确实是邹彻本人,而不是织丝人分身略显生硬的伪装。
邹彻的脸部仍保留着常态时的生动,完美地刻画出分裂出无数阴影,状态本已跌至谷底时再不惜命,发动秘术为队友挡下致命杀着的疲惫。
这一来,他虽未至于油尽灯枯,但也显然无法再在高强度的同境战斗中支撑下来了。
用掉宝贵剑势,却无损状态实力的织丝人见状,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在分出过百道幽影的状态下半丹灵化,果然是你的作风呢。”
“为了连名字也说不出来的人们,连性命也可以不顾,却随时能为着得到救助他人的能力而残杀至亲。”
“说到底,你只是不愿意把视线可见的生死大权交给命运,非由自己裁决不可。在你心底,你永远是不受自然法则规限的不死者,也就是超越之人。”
“却连一个后辈也没能救下呢。”
钟澄忽然喉间一甜,往前摔得半跪在地,吐出一大口浓黑鲜血。
邹彻瞥了瞥他,知道血色为黑仅是内伤之故,钟澄本身却不曾中毒,仍专注于与眼前女子的对峙。
他嘴唇一动,结果没说甚么,只缓缓抬起光华闪灼的双手。
织丝人则再次凝聚出一颗水晶,掷向天空。
紧接着,两道身影便开始以钟澄无法看清的速度飞快激突。
气压与狂风并起,灵力与猛劲相撼,两位短暂调动起巅峰状态战力的强者举手抬足,已爆发出堪比刑离等镇元境全力一击的威力。
钟澄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就算插手,也派不上用场”的无力感。真正高手的较量,还不是目前的他所能借鉴学习的。
但即便他状态衰微,眼力有限,也能轻易观察到邹彻在埋身搏击中渐渐增加了守势,而几乎无法对织丝人不时透过水晶短距离转移的身形造成有效伤害。
钟澄好快想明白,织丝人可以随意自无数分身身上收回力量,队长却决计无法随便将幽影收回,以免出了甚么事,连人带整条大街都落得干净。
他好快把视线投向空悬在外的紫月,也即时刻威胁镇民安全的强力杀器。
如同一副弓箭被引往瞄向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