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羽略略扫过一眼,见有不少艳丽女子倚着栏杆肆声招引,各个粉装锦饰,夸奇争巧。
再往里走,有几个女子热情迎上,杨青羽手足无措,幸被黑衣人给拦下遣走。
上到三楼,顿时静了不少。未走几步,隐隐传来一阵琴声。杨青羽侧耳细听,还有人在和着琴声唱曲。
声音尽处,房门掩闭。黑衣人立在门口轻声道:“少主,人来了。”
里面应道:“快请。”话音未落,从里间跨出一人,约摸二十七八岁,身着华服,凤表龙姿,贵气外显。
向着二人客气道:“在下好结交天下英雄,二位初到京城,在下略备了些薄酒,诚邀二位把酒一叙。”说完又对干戎道:“干大侠久不露面,能在京城遇上,实属难得。”
干戎嘿然一笑:“你小子能安好心?我闻着酒味儿了。”
金玉楼也微微一笑,请二人进了屋里,黑衣人在门口把着。
进到屋内,东侧一方桌上摆满了酒菜,西侧立着五扇云母屏风,屏风背后,隐隐可见三个人影。一人坐在案前抚着琴,两侧另有二人悄立。
金玉楼唤道:“竹枝、晚霜,你们先下去吧。”
只听到脆生生一声“是。”从屏风后走出二少女,均是二九芳龄,袅娜有姿,淡妆素雅,与楼下花枝招展的妖冶女子,不啻有天渊之别。
屏风后女子仍旧琴音续绕,久久不绝。
三人落座,金玉楼问向杨青羽:“在下金玉楼,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杨青羽:“金老板尊讳在下早有耳闻,杨青羽。”
金玉楼疑道:“莫非阁下是杨令公的公子?”
杨青羽略显惊诧:“金老板认得家父?”
金玉楼一笑:“二十年前,杨令公可是誉满天下,在下虽无缘亲见,家父却时常提及,诸多往事,我也略知一二。”
一念及双亲,杨青羽神色一暗,拿过酒壶满了一杯,兀自喝了起来。
干戎看在眼里,啐道:“喝酒就喝酒,扯什么闲呐?”
金玉楼也是善察颜色之人,当即赔笑道:“二位远道,理应尽兴,俗事不谈,今日只当好友相聚。”
都是爽利人,酒过几巡,三人说笑戏谑,相谈甚欢。
纵酒畅饮间,已忘了时辰,三人喝至深夜,伶仃大醉,琴声都不知歇了几时,这才罢休。
翌日,杨青羽、干戎二人酒醒时,发现自己睡在客房。
不见金玉楼,等不及当面告辞,也不待回想昨晚之事,二人匆忙下楼,直欲往玉香坊奔。
刚出坊门,就看到昨日的黑衣人牵着一马车候在路旁,二人一近,黑衣人道:“少主吩咐,准备几坛好酒,二位该用的上。”
干戎拿刀挑开车帘,惊呼一声,见车内满满放着不下十余坛酒,坛上酒封写着三字,正是“玉香坊”。
杨青羽也看过一眼,笑叹:“不得不说,金玉楼确是神通广大。”
干戎牵过缰绳引马。
杨青羽向黑衣人道:“等我办完正事,再向金兄道谢。”
按约今日要去取剑,二人不敢耽搁,驾着马车急急赶往垂柳林中。
待赶到张天工住处,门户大开,院中悄无声响。二人呼喊一阵,也无应答。
二人把酒卸下,搬到了墙角放好。
院前屋后又找了一番,也不见张天工,干戎急道:“老头儿不会拿着剑跑了吧。”
杨青羽忽然看到屋内桌上搁着一把剑,远观剑柄似是扶风剑,杨青羽走近一看,原来是张天工刻意换了一把朴拙刀鞘,竟差点没认出来。
剑下压着一张纸,上书四句小诗:
“地刀天剑秀群芳,
阳雷阴风争短长,
莫教凡夫执玄铁,
敢挑江河万里伤。”
诗中之意再浅显不过,六把玄铁神兵不仅为武林至宝,且刀剑背后更藏有惊天之秘。世人争酌贪泉,邪念丛生,六把神兵不论是谁拿到,均是祸福难料。
干戎看了四句诗,淡淡说道:“杨小子,扶风剑只要能拿的稳,就不会出乱子。”
杨青羽把剑拔出,定神细看,扶风剑剑身透影,锋匀如翼,全不似断剑新接。
扶风剑也被杨青羽看了不下数百遍,只因不识鸟篆,一直不知剑柄所刻八字,有何指意。
后听周同道出此八字为“匡扶天下,以昭风化”,杨青羽忽然明白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