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平心思沉了沉,“她与大嫂感情挺深的,怕一时接受不了谢姑娘,瞒着是不想生事。”
“别瞒。一来对谢姑娘不公平,二来我也想宫里有些赏赐下来,好让谢姑娘高兴高兴;三者,婉儿那丫头不是不讲理的人。”
顾长平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时,苏秉文又道:“你若有空,给昊王去封信,就说京中不太平,让他,让他……”
“让他多多留心!”
顾长平接话道:“信我已经送出,这会子他应该是收到了,只是这事体不是留个心眼就可以解决的。”
苏秉文颓然叹了口气。
皇帝最近一系列铁腕动作,已经把各地藩王放在火上炙烤,放眼天下,昊王封地最多,兵马最多,因此他的日子也最难。
“派去宁王封地的使臣,可有消息传来?”他问。
顾长平摇头:“应该还在半路上,这一趟不会走得太快,得给宁王留足时间。”
“子怀,你觉得宁王是降是反?”
“不好说!”
顾长平看着苏秉文的神情,故作轻松道:“你素来闲云野鹤般的人,怎的如今也问起朝事来?”
苏秉文愣了片刻,叹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真怕这太平盛世撑不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天。”
这话如裂雷击顶般落下来,顾长平脸色巨变,半晌,才道:“子怀问句诛心的话,若真打起来,兄长帮谁?”
“……”苏秉文被问住了。
“一边是帝君,是苏婉儿的枕边人;一边是曾与兄长朝夕相处的兄弟。是啊,帮谁呢?”
顾长平冷笑:“按理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公与私,兄长都应该站在帝君这一边,兄长犹豫这一瞬,是在替十二郎惋惜吗?”
苏秉文被说中了心事,索性坦承道:“无论怎样,他都是父亲的学生。”
“也是那位的皇叔。”
“……”苏秉文的呼吸有刹那的急促。
顾长平见他变色,沉吟道:“兄长听弟一声劝,比起那些无法算计推测的朝事来,你与谢姑娘的幸福才是触手可得的。”
“那么你呢?”
苏秉文不否认顾长平的话是对的,但也想知道他心中更倾向谁?
或者说,他会帮谁?
“十二郎!”
顾长平掷地有声,末了又补了半句话:“从来都是他!”
……
水惜殿。
傍晚。
苏婉儿一身薄衫歪在竹榻上。
四九城的天气最近跟疯了似的,一日比一日热,还未入五月,倒要预备起团扇和冰饮来。
沈姑姑匆匆进来,欲言又止。
苏婉儿察觉,懒懒出声,“何事让姑姑为难?”
沈姑姑看了看四周,下人们颇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这时方才凑近了,低声道:“回娘娘,苏家传来消息,大爷与谢太医的女儿谢澜定下婚事,日子选在下半年的八月十五。”
“怎么会是她?”
苏婉儿猛的坐起,神色登时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