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似乎找不到她的踪迹般,这让苏易有些失落,也正是这时候,他感染了风寒;
但因此他除了执行军务时,大多时间都躺在屋内,反倒在连绵的睡眠中加深了对那少女的印象,她就这么反复得出现,叫他深入其中无法自拔。
你是谁?
苏易是将军,他不喜欢想事情,这种活一般都是陈赟在做:
七国动荡纠缠万年之久,凤皇登基之后边境的摩擦愈加严峻,燕、陈自大义以来,边境划分就一直不清晰;而且燕云除了实力强劲以外,凤皇执政期间外交更是强硬,而外交主持者同样是位天纵之才,跟苏易并称的燕云栋梁之一。
——在七国实力有两种解读,即能力和战斗力两部分组成,陈赟在年轻一辈的异能水平仅次于顾成朝,外交事务对他而言又是刻入灵魂得,从小随慕容冲出行、修炼,这样的待遇在燕云都是独一份,器重程度不低于苏易,所以六国对他一直很忌惮。
督骑入侵陈国的由头,那也是陈赟提供得;
当然,不派苏易也行,对于拥有毁灭实力的大国而言,半步帝君的慕容冲就是作弊的存在,派白马督骑出战就已经是尊重战争法的表现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陈国最关心得,还是那一片失地;
对于如今的易江流域,也就是更名为“陈江”的几座城池而言,它们需要面临抉择:燕国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各地官员尤其是品秩高得,它们身家性命、家族利益却都不在燕国掌控中,而是在陈国首都。
这般情况下它们最好的结果便是成为家族的弃子彻底融入燕国,就是不知道燕云会怎么对待这些陈国旧臣,继续任用还好,如果贬官,上位者的伴生荣华不是那么容易放下得,会铤而走险反叛:
如果逃,应该如何实行、说辞?这直接让原先的“候”、“刺史”进退两难。
——在王朝更迭的境遇中它们并不想做那牺牲品,因此就算不能两全它们各自都有不同的打算,但在如今的易县也就是“朔北王”苏易的府邸这,一切就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仅是做了些许得让步:
要么告老还乡要么就签订血契。
强大的武力让这一法令推行得十分顺畅,但所有家族领导人暗地里都有怨念,而这其中沐家是例外:
沐家是从陈国首都罪迁到陈江得,祖父官职兵部尚书,但在“立嫡立长”中站错了位置被牵连,这使得它们这一脉庶出都受到了影响,因而它们这一脉尽管职位尚可、却过得谨小慎微、对待属臣都会客气几分;
不过到这都还算好,直到几个月前这里出了水患、趁着天灾四周的盗贼猖獗横行,于平乱的途中沐常冠剿匪失利后又被指“通敌”,在燕国回归之前他就承受了一个月的牢狱之灾,眼看家道中落却无计可施,这般情形直到都骑来临之后整顿官吏才有改善,因此沐家也开始积极活跃起来,有投诚倾向:
沐家后辈再如何也是书香门第,在边境立足让它们多少有些怨气,感叹“瓦釜雷鸣”、生不逢时,如此行径在“水患”之后更是泛滥,让沐家上下心灰意冷;而得到地头蛇的支持,燕云在陈江,也算有了和民间交流的通道:
沐父罪迁,见过那尸横遍野,见过朝堂龌龊,大起大落之后懂得知足,也算是有所感悟,在陈江治下的苏县颇得民心,读过书习过武、门风干净,是难得的清廉世家。
——燕国武力昌盛,入伍标准三十年内上了四个门槛,白马都骑的麾下更是优中择优,为保证易县的正常运转,他麾下的将领已经顶替了某些行政岗位,让那些企图制造混乱的世家偷鸡不着蚀把米,也让如今王府四周的风气好了不少:
到底是行伍出来得,亲卫基本文武双全,性格好能服众,干净、纯白,直来直往的性子也契合边境民风,按理说有他们介入,沐常冠应该早就可以官复原职、甚至是得到升迁,但不知为何这位长吏却一直被陈赟扣着;
尽管不在牢狱之中,却直属于“看管”的状态,因而沐府后辈几日来多有拜访被以“客”待之。
这些事苏易是不知道的,麾下尽管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但在见到沐家嫡女之后他们想到了很多。
王爷对人家姑娘有企图?
当时沐暖是来送饭得:原先是兄妹一起来得,但被陈赟拦下了。
相比于燕云的贵府千金,边境少女生得开朗明艳,一身樱红色小袄在路途上染了些许霜雪,头戴略显宽大的兜帽,眼睑低垂性情平和,看着很是乖巧温婉,手中灯笼圆润、光滑,星火摇曳、照得天地明黄而透亮,一袭翩跹于小巷中行径,身姿摇晃,端是可爱:
兼有那时刚落了雨,四面素净,更是衬得女娃身形拘束。
她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对白马督骑也好奇,毕竟对方的名号在七国中熠熠生辉,那种级别陈国都没有,便就是听闻也得不到一鳞半爪,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不放自己的父亲,但看待遇,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般想着,沐暖神情不断变幻着,或许也正是源于这分神,小姑娘似乎走错了路,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停在一张漆黑色匾额前,那字体十分得粗鲁、野蛮,不过多修饰也不曾遮掩半分,仅是烫金的“朔北王”三字而已……
不合规矩;不,是有病。
杏眼微微闪烁,少女心中不由得发笑,觉得那少年荒唐、幼稚,但在察觉到身处之所她又收敛了情绪,察觉那屏风后的影子身躯更是稍稍颤栗。
是得,他们见过,不过是苏易发烧,以为只是梦境。
那天桃花飘落,他看了她一下午。
就那么得,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