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在场外分析的这些，翁辛在场内都知道，没有谁比他清楚他作为掩体的这台破机器有多么摇摇欲坠，就在刚刚，三枚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了。

但问题就是这台机器的附近没有其他合适的掩体，最近的一个能够躲避的地方是距离他两米远的水泥柱。

两米远，暴露时间太长了，就算翁辛闪身冲刺，估摸着也得中一弹，这也是他久久迟疑未动的原因，但是时下的情景已经由不得他想这么多。

他咬了咬牙，弓着背憋足了劲，身形猛地朝着水泥柱方向奔去。

赵恒等这一刻很久了，怎么会错过？

刚刚几秒钟前，那几乎毫无间隙充满压迫感的三枪就是要摧毁对面翁辛停留在原地的信心，让他在巨大的压力下没有过多地思考时间只能选择转移。

而在那三枪之后，他并没有继续射击，而是紧紧地盯着那台机器靠近水泥柱方向的边缘，换做是他在那个位置的话，肯定也会把那里作为下一个藏身地点。

一抹灰色突然出现在瞄准镜中。

就是现在！

“砰！”赵恒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志在必得地扣动扳机，直直地打出这一枪。

子弹穿过空间，带着破风声飞掠出，带飞了一件轻飘飘的灰黑色迷彩服，在它下方，是翁辛低姿冲刺的身影。赵恒变了脸色，急忙再次憋气、瞄准、开枪。

“砰！”又是一发枪响。

终于在赵恒扣动第三次扳机前，翁辛成功地冲到了石柱后面。

一阵疼痛从左臂传来，翁辛低头一看，尽管他拼命闪躲，左臂还是被擦伤了挂了彩，这还要多亏他先扔出去的迷彩服吸引了对方蓄谋已久的第一枪。

他大概地知道对方所在的方位，但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栋工厂大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大楼枪声一响满是回音，四面八方都在回荡，也严重影响了他对于敌人位置的判断。

耗费了这么多的子弹，却没能击杀翁辛，赵恒气的牙痒痒。他低头清算了一下手头的子弹，只剩下32发了。

这一波，血亏。

赵恒气的磨了磨牙齿，立刻抄起了狙击步枪，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中，翁辛现在藏身的地点是他的射击死角，他需要移动，摸着靠近他。

对面这是没子弹了？过了一会没有听到枪响的翁辛有些蠢蠢欲动，但又很快地冷静下来——刚刚的枪声虽然多，但是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打到一发不剩了才停，他的手上一定还留有一些子弹。

翁辛四下打量，这一块碎石下翻出了一块巴掌这么大的镜子碎片，他用军用绷带缠住了碎片的下端，将其固定在了枪托上。

他佝着背，慢慢地，将绑着镜子的枪托探了出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镜子上下左右地轻轻转动，反射出刚刚枪响方向的景象，断裂的栏杆、光秃秃的房门，就是没有人影，连一片衣角也看不到。

是躲起来了还是？

翁辛咬了咬牙，又抱紧了枪，探出了左脚，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至于为什么更换位置，翁辛眯了眯眼睛——对方肯定是想潜行靠近自己。

——

赵恒轻手轻脚地转身下了楼，走到二楼后，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楼梯口走去。

翁辛选的那个躲藏点如果从高楼层狙击的话全是死角，他如果不下楼再次开枪浪费子弹打不中不说，还很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必须去一楼搞定他。

这样想着，赵恒整个人的动作更轻了，像是一只亮着利爪的鬣狗，悄无声息地靠近着自己的猎物。

一楼，安全通道楼梯口，这里的门像之前他观察的那样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