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含着泪的眸子望着他。

    裴瑾压低声音：“爸和妈之前的体检报告我也给他发了，不是你的问题。”

    她揪着他的衣领，在他怀里没出声。

    裴瑾覆在她耳边说着话，姜颜改成抱着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胸口没再抬头，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极其依赖，极其信任。

    尹睿盯着两人，眼底里复杂和妒忌的火光泛滥，他幻想了很多次裴瑾的败落痛苦，甚至认为板上钉钉。

    他要让裴瑾付出代价，就算对方赢得一切，也会输掉姜颜，这就足以痛不欲生。

    裴瑾的视线仅仅在尹睿身上停留半秒，就淡淡移开。

    尹睿看到裴瑾如此挑衅的举动，仿佛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他咬着牙道：“裴瑾，你敢不敢告诉她你有前世记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她，你敢不敢告诉她，她到底和谁在一起？你下场怎么样？”

    他觉得是因为姜颜没有恢复记忆，如果她恢复了，一定会抛弃裴瑾来找他。

    姜颜可以为他舍弃性命，他们之间的爱可以冲破所有！

    裴瑾珉着薄唇，锐利的视线扫向尹睿。

    尹睿看到裴瑾不敢说话，他冷笑一声，重新看向姜颜：“颜颜，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你不会原谅他。我不会害你，真正想要设计抢夺你的人，是裴瑾！”

    裴瑾抱着姜颜的手收紧，深黑明亮的眸底染上彻骨的寒意。

    尹睿看着裴瑾情绪微变，语气更加讥诮：“你不敢说话了？你卑鄙无耻，靠骗得来的感情，心虚吗？”

    姜颜总算理出了一丝情绪，抬头看向裴瑾：“你真的有前世记忆吗？”

    裴瑾局促不安起来，不敢与姜颜对视。

    尹睿看着他，冷嗤一声：“你说啊。”

    “在那个记忆里，我真的会和尹睿在一起，相识相知相爱，订婚结婚，我会讨厌你，抛弃你，和家里反目成仇，没有见到爸最后一面。”姜颜淡淡说完，继续补充，“我会不断和你对峙，我们情谊不复存在，真的吗？”

    裴瑾没有说话，像是想起了某些事，又看向怀中的姜颜，眸光复杂和慌乱，带着小心翼翼和无措，就差没哀求她了。

    他选择了逃避，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颜移开视线，再次转头看尹睿，疑惑不解：“如果真的有那个前世记忆，那该多荒唐。我为什么要和家里反目成仇？我为什么要去讨好你？就为了让你喜欢上我？”

    “我和裴瑾陪伴了彼此二十年，参与对方大半人生，你能代替吗？”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有裴瑾了解我吗？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你为什么口口声声总是说他抢了别人的幸福？我是被裴瑾守护着长大的，他那么爱我，我为什么要厌恶他？”

    ……

    尹睿面色紫青，被噎得哑口无言。

    “那是你臆想出来的世界吧？我丝毫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我放弃现在的生活和父母期望，去和你培养所谓的感情。”姜颜也毫不客气揭穿，“你不爱我，这段时间你总是利用所谓记忆去让裴瑾心慌，因为他在乎我，你渴望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好让他难堪。”

    尹睿被说中，杵在原地没接话。

    手术门打开。

    裴瑾和姜颜赶紧上前，尹睿看着她得知手术成功后转头在裴瑾怀里喜极而泣，有些迷茫。

    他的确想要让裴瑾狼狈一回，以此报仇，却没想到会被姜颜这么直白说出来。

    尹睿失魂落魄拖着脚步往外走，他觉得姜颜不一样了。

    她从来不会这么镇定去分析问题，而且说出来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是啊。

    她为什么要抛弃现在这些呢？

    姜明的手术很成功，转入ICU病房观察，姜颜和裴瑾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在外守着。

    周秘书送来了饭菜，姜颜没有胃口，裴瑾就喂她吃点。

    裴瑾无法用语言形容刚刚的心情，宛如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眼底都发热了，心尖发胀就是如此。

    姜母一直笑着称姜颜是他养的小白眼狼。

    他也不在乎她懂不懂，她就这么快乐生活着就好，他知道她懂事有分寸，却从来没奢望她会说出这些话。

    “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总感觉藏了心事，是不是就是尹睿拿这件事威胁你？”姜颜问裴瑾。

    裴瑾无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姜颜：“你以为你藏的很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发生那么多事情，你又那么忙，我就没问。你不是说，等你理清楚就跟我说吗？”

    上次他说等过段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就和她好好说。

    “还记着呢？”裴瑾握上她娇软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再次看她，“如果我真的有前世的记忆呢？”

    “你真的有啊？”姜颜往前凑，美眸含着笑意，忽闪忽闪的。

    “嗯。”裴瑾珉紧唇，点了点头。

    尹睿说的是真的，姜颜好像不信，估计她是觉得好玩而已。

    “真神奇。”姜颜眼底笑意陡然加深，语气俏皮，“那你猜我有没有？”

    裴瑾没避讳自己的自私，“我不希望你有。”

    姜颜收敛笑意：“为什么？”

    “怕你徒增烦恼，”裴瑾垂眸，继续握着她的手，良久后才低声说，“也怕你变得不爱我。”

    他时刻惴惴不安，的确像偷来的幸福，抱着她的时候心尖都发酥。姜颜是小孩子心性，如果有了记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姜颜脱口而出：“我不会徒增烦恼，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我同样爱你呀。”

    话音未落，裴瑾猛地抬头，瞳孔聚焦看着她，见她一脸轻松，慢慢收回自己的诧异，只当她在开玩笑。

    谁知，姜颜又出口：“那是很荒唐的情节，前几年我做梦会时不时想起，现在我已经忘记了。”

    裴瑾再次全身怔住。

    几年前？

    姜颜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记忆？！

    “你不能出去乱说噢，要是像尹睿那个大笨蛋一样到处说，万一被人抓去研究了呢？”姜颜压低声音提醒，说完还颇有经验道，“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就会被气死，只要不想起，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