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周成永远相信这句话。

翌日。

庆功宴上，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的小型庆功宴上，周成和董于亥两个人都是颇为开心，总共点了一箱啤酒，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再叫了几个菜，一碟花生米。

周成还未来得及说话，董于亥就忍不住偷偷道：“成哥，你知道吗？昨天我老师找我谈话了，说我可以签字了！正好赶上了最后一撮小尾巴。”

周成眼神一闪道：“哦？那你改报了志愿？不用考了？”

博士生入学考试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学校组织的统一考试，另外一种就是学校内部组织的综合考核。

一般来讲，统一考试会经历笔试、面试等多个环节，但是综合考核的话，就只有面试。

而像董于亥这样的应届生，且硕士研究生就在魔都九院内就读的优秀学生，那又是不一样的，他们基本上可以在走申请考核之前，就拿到导师的签字！

这个导师的签字是很有份量的，我就要他了，其他人想报考我的学生，你还是要找我签字。

我可以不要你。

是的，博士生入学考试的时候，是会定向到导师级别的，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这种入学方式，只有迎接的优秀硕士毕业生才能享受到，连罗云都无法享受到，即便曾老对罗云是喜爱有加，但没有应届生的身份，他就走不了这条路。

当然，国家对于特殊的人才，是有特殊的照顾的，一些知名的教授，比如说刘奕平、林子源或者像曾老这样的院士，还有额外的一些名额。

学校和教育部会赐予下来，但是，数量不会很多，而且每年就只有一个，不可能超过这个名额，这是为了相对教育公平，以免这少数的名额，成为交易的工具。

董于亥就颇为‘腼腆’地点了点头：“肯定不考了啊，如果要考的话，我可卷不过丁点姐她们。”

“能够直接拿到读书的名额，我还去多费时间干嘛？”

周成闻言，翻了翻白眼。

董于亥与之前的杜严军那种沉闷类型又不同，他其实并没有特别多的坏心思，也不会藏着掖着，在他这里，他只会设一个圈子。

圈子外的人，他不会对你特别生分，但肯定不会告诉你特别多的秘密。但是对于圈子内的人，他也不介意告诉你一些秘密。

当然，这并不是董于亥傲娇，反而，他很好学和上进，也很谦虚。

他的骄傲，只是摆给圈子外的人看的，并没有在表面，是在内心里。

“于亥，那恭喜你了啊！”周成首先端起了酒杯，敬了董于亥一杯。

董于亥也连忙举杯，他看到了周成刻意把酒杯的边缘低了些，也没理会，一饮而尽后道：“成哥，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你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帮我把这个课题做了，我可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周成摇头，在模拟的世界里面，董于亥是有奇遇的，所以不管他周成有没有来帮董于亥做，董于亥最终还是会把这个课题给做出来，因为在读期间若是没有把申请到的课题做完。

董于亥就无法毕业，因此，或许董于亥无法顺利毕业，但他延期毕业的时候，也会让课题组大吃一惊！

“于亥，课题是你申请的，按照潜规则，通讯作者就是你的，一作你也可以指派人的。我只是算个做事的，这样的操作，在我们实验室，一抓就是一大把。”

“最主要的还是你的课题方向选的好！”周成非常坦诚地道。

董于亥的校级课题，是骨肉瘤方向的一个比较冷门的靶点，基本上没什么人做，所以被董于亥申请到了，或许就连课题组都不看好。

因此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给董于亥安排其他的课题分支来进行投喂，就是想把他喂毕业。

这也是董于亥耽搁到现在都还没开始的原因，只是啊，这虽然没开始，但是周成第一次把几个骨肉瘤细胞的细胞系培养出来后，然后拿着相应的试剂这么一处理。

结果差点在找骨肉瘤细胞的时候，没找到了。

最开始的时候，周成还以为是自己把细胞污染了，所以重复了好几次，结果都是如此。

然后董于亥与周成把这样的现象上报之后，董于亥负担的所有任务都被清零，周成与董于亥二人，全心全力地开始做这个小课题，甚至于，为了追求速度，课题组还委托了一个硕士二年级的来帮忙。

这位是董于亥的师弟，是周成的师兄。

但是，看得出来的是，董于亥与他并不亲近，反而与周成这个老乡加老同学，更加亲近些。

这里面的因素，可能老同学的情分还要更加大了些。

这不，才短短两个星期，周成和董于亥就发现，这个靶点的结果显示，TM有点喜人啊！

目前，体外实验，也就是细胞实验，已经是做完了，如果不进行体外试验的话，那么就可以马上撰写文章了。

但是，在曾老，或者是在刘教授的课题组，自然是不满于这么一点小成绩的。直接以实验室和课题组的名义，上报给了校级的课题中心，把董于亥的课题进行延期，并且拓展！

准予其及时毕业，并且还多要来了五千块钱。

虽然这五千块钱，对于后续的扩大课题没有任何的帮助，但是！

魔都交大的科研部及教务部早就声明了，能够做大课题的，就不要做小了，能够写大文章的，就不要拆分了。而且，董于亥也给出了喜人的结果，只是暂时课题组不方便把这些成果当作最终的成果放出去，而是作为后续的课题前期研究基础。

当然，刘教授还给董于亥和周成两个人从其他地方拨过来了十五万的后续研究启动资金，这个钱，是申请的项目经费还没下来前，就能用的，之后若是自己的经费下来了，就还给刘教授。

“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而已！成哥，如果说运气的话，我觉得你来了，我的运气都变得更好了些。”

“现在不管怎么说，这个课题的后续方向有点大，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吃得下来的，到时候咱们还是要一起做，一起讨论才是。”董于亥很大方地说。

其实到了现在，他完全可以把周成一脚踢出去，然后随便在课题组内找师兄与师姐，肯定会有很多人乐意帮忙，甚至不乏有极少数的学术妲己帮忙到他床上去。

周成的语气稍微一收，正式地说：“于亥，其实，你不用顾忌我是你老同学的身份的。”

“现在，在实验室里，其实刘教授的学生，已经是自成一派了，你们的团队……”

周成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接被董于亥给打断了，他信誓旦旦地说：“成哥，你这么说话的话，我就不爱听了。曾老虽然多年不收学生，但是这个实验室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

“我老师就是曾老师的学生，我是他的徒孙一辈。虽然说这个辈分关系，没有古时候那么强烈了。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曾老在实验室里的话，其实我老师在实验室里，都是待不住的。”

“因为！”

“算了，以后再给你说吧，这件事，最好还是罗云亲自给你讲比较好些。”

“虽然我老师已经单独带学生了，但是我们还是一个课题组的人，这是我老师，在所有的师兄弟刚进师门的时候，就提着耳朵交待的事情。”

“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的好，不然万一被我老师听到的话，他还会不高兴。”

周成也就闭口不言了。

主要是，通过这么一个月的浸淫，周成也大概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师徒也好，同门也好，最后终究可能会存在着潜在的竞争关系，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圈子之后，关系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融洽。

如果，刘奕平教授想要自成一脉的话，其实早就可以单独出去了，因为目前刘教授的学生队伍，比曾老的可豪华多了。

现在曾老的队伍，就只有三个人了，就周成和罗云、刘奕平了！

“好的。”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实验室的新手了，但是周成知道，自己对实验室和课题组的了解，还远不如董于亥这个专门在实验室里混了两年多，接近三年的老鸟这么熟练。

“对了，成哥，你现在在临床上，还是跟着丁点姐吗？感觉怎么样？”董于亥又问！很是好奇，也有些羡慕。

其实都是这样，专业型研究生，会羡慕学术型研究生，可以全心全力地做实验，搞研究，发文章，拿奖学金，文章的数量越多，以后找工作的时候就有优势……

学术型的研究生则是颇为羡慕专业型研究生，可以在临床中好好的学习专业知识，对以后的找工作，极为有帮助，甚至一些厉害的人，参加工作之后，马上就能够参加手术。

不像董于亥，除了少数的几次进手术室里采集标本，就没怎么去临床看过，所以董于亥很担心，自己以后即便是工作了，还是看不好病，对那种精通于手术的人有颇多的羡慕。

“还行吧，主要就还是多看多学。”

“本来是这个月如果管床的话，就能够上手术的，这不是你这边又正好课题进入到了关键时候嘛，我自然是要多进实验室帮忙的。”周成回道。

自从上次丁点和林子源教授发现他们把周成给坑了之后啊，就对周成还是颇好的，给了周成承诺，只要周成管床，就能够得到与丁点相同的待遇。

不过，周成现在的心思，差不多全都是在玩科研上，就是为了给后面读博士作准备，而且董于亥的课题也到了关键时候，他当然不能够掉链子。

所以又拒绝掉了林子源教授的好意。

有取舍，才是正道！

而且，周成不上临床，并不代表他没有学习临床，这个月，他基本上已经把骨科所有常规的III级手术术式，全部都模拟完了，其中就包括了部分的IV级手术！

嗯，就是在模拟IV级手术的时候，周成就发觉，模拟IV级手术的进展，非常缓慢，甚至有一些IV级手术，真正地要达到完美等级，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三次模拟，才能够达到完美等级！

这就颇为耗费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周成发现，完美等级，只是世界定义的完美，其实还有很多的术式，可以进行改良，微调，创新……

所以啊，其实周成要走的道路，仍然还很远。

就好比他的骨折手法复位，就是超世界定义级别。

而其他的比如关节的手法复位术，就只是世界定义级。

只有有效的改良，才能够成为超世界定义，所以，周成已经做好了在把所有的手术都模拟完成之后的模拟方向——

改良！

但是，改良有一个条件就是，周成在模拟得到了改良的方向后，要去在现实中应用，就必须把临床课题的做出来。

临床课题的实验对象，是人！

不是细胞，不是动物。

而且周成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副教授或者教授，所以，如果周成要直接把课题的对象定义为人的话，首先就得拿出来更多的基础条件，在佐证自己有做临床课题的能力。

在做临床课题之前，周成就得好好地把基础课题做好，写好文章，更加清晰、客观、安全地提出临床课题的安全性与有效性……

而这种安全性与有效性，可不是一两个人看了之后，说一句好，说手术做得漂亮，是完美，就真是完美的！

“那不会影响到成哥你吧？”董于亥听了周成的话，内心一动，说。

“我在你这里蹭吃蹭喝蹭课题，你说到底是我影响了你，还是你影响了我呢？”周成觉得董于亥突然有点可爱，只是以前，就没发现他这个特点。

以前的周成，就想着改行去了，哪里会和董于亥这样的学霸为伍？

当然，周成敢坦然地讲这种事，是他能够投桃报李，以后董于亥来了临床之后，你就是头猪，我也可以把你带飞！

作为目前骨科临床现有技能的满级大佬，而且正在为追求超满级大佬而准备着的人，周成自然不会特别愧疚地接受董于亥的馈赠。

当然，接受的前提是董于亥不会多逼逼什么，但凡是董于亥不开心，或者是不乐意，那周成也会自己走人，不会真蹭他的课题，没这个必要。

慢慢等，慢慢熬就是了。

董于亥就说：“成哥，我这叫投资，叫运营你知道吧。”

“毕竟，能够同时得到罗师叔和我老师看重的人，一定不是凡人。”

“能够让曾老暂时放弃掉罗师叔的人，也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说这些了，周成哥，咱们继续喝点。”

“虽然暂时这个小课题，已经是结题了，但是我们的实验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把我们目前研究靶点的热门下游靶点都把它给梳理一遍，然后找一个相关性最强的靶点的调控通路出来。”

“周成哥你就负责继续我们已经设计好的这个通路的实验过程，你觉得怎么样？”

董于亥说到这，又道：“主要是我最近几年，做实验都快做吐了，你就让我暂时歇一会儿吧。”

“好！”周成也觉得这样可以，毕竟基础性的实验，周成现在的操作，只能勉强说是入门，还不太熟练，正好缺练手的机会。

虽然生信的分析，周成也能做（模拟的）！

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更加成熟的研究，一定是在经典的基础之上，还要结合最为先进的科技技术，共同进步，把实验的课题做得更加透彻，更加精准化，然后再辅助以动物的体内试验。

生信分析、体内实验、体外试验，这三种的任意一种，就可以发表一篇影响因子很不错的文章，但若是结合起来的话，只要数据处理得当，未必不能冲一冲四大期刊！

实验室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先例，因此，周成看出来了，董于亥的野心，是并不小的。

正好，他也是如此。

“来，再喝一口。”

“有点儿冷，早知道吃个火锅好了。”

“那现在走？”

“算了，别浪费了。”

……

董于亥的酒量是真滴好，周成自忖自己的酒量是不错的，白酒干半斤没问题。

但是，还是在董于亥那里没过得了招。

真不知道他这个逼，到底什么鬼，读书这么学霸就算了，喝酒也像个酒坛子似的。他们两个一起先喝了一箱啤酒之后，改喝了白的，一斤一人一半下去，再喝了三瓶啤酒之后。

周成已经是接近醉了，但是董于亥看起来像个没事人，周成还是被董于亥给送回来的。

当然，周成目前的神识，还算是清醒了，而且接下来几天就是元旦小假期，倒是也不用担心睡过头的事情了。

元旦小长假，科室里不收病人，原有的病人基本上都出院了，所以就算是丁点，都可以不用去科室里，周成就自然不用去了！

不过，虽然不用去科室里，但是实验室还是要去的。

因为喝了酒，周成与董于亥两个人约定好的在实验室里集合的时间是十点钟。

……

次日！

也就是元旦小长假的第一天，周成仍然是早上六点多就起了，还是按照惯例先跑步，然后早餐洗澡刷牙洗脸套餐！

（PS：早餐后刷牙更加科学哦！）

然后做完这些，周成就打开了电脑。

马上就看到了几条未读信息，其中两条是安若发来的，主要是问候，说是让他小心些，别喝酒喝多了，是昨天晚上发来的。..

周成给了回复：“昨天有点醉了，刚醒。”

“元旦快乐！”

因为没在沙市，周成与安若的聊天内容也变得相对简单了很多，远不如在沙市的时候那么多聊天的话题内容。

而且，就连曾依玲也给周成发来了元旦快乐的问候语，是凌晨的时候发的。

估计是群发。

“元旦快乐！”

这般后，周成才去看丁点发来的信息。

总共有两条，一条是丁点大概一点多发来的节日祝福语，第二条就是今天早上六点多发来的！

“周成，好消息好消息，咱们之前投的文章，接收了！”

然后发来的信息截图是：

“DearDrDianDg:”

“巴拉巴拉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