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尊心,他的骄傲,都不允许这事儿发生。所以,即便眼前是他最爱的千泪,他还是狠心的打去了她腹中的胎儿。只是,他却忘了,那一掌打掉的不止是千泪的孩子,还有千泪对他渐渐敞开的那扇心门……”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月色,月影痴痴的呢喃。
其实,墨珏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儿。爱的那么深,所以才被伤的那么痛。最终,逼死了千泪,亦何尝不是逼死了自己。
拥着她的手紧了紧,赫连毅将自己的下颚抵在月影的头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当年的千泪也是这般想的吧?他低头,看着她略微有些干燥的粉唇轻轻的覆了上去。当初喂她北仓珠的时候,仅仅只是那么碰了一下。而今日,他忽然想加深这个吻。
突如其来的吻,让月影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只是傻愣愣的瞪大眼睛。
他的吻越来越缠绵,让她的身子不经绵软起来。蓦地,她察觉到有什么在撬她的贝齿,温温热热的。不自主的,她微微张开贝齿,使他的灵舌长驱直入,诱哄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缠绵销魂。这种感觉,让月影莫名的觉得熟悉,即便是司徒珏再温柔,也终究没给过她这种感觉。
拥着她的手,沿着她的衣襟一路下滑,今夜,他好想将她拥有……
大帐中,司徒珏痛苦的抱着那几欲炸裂的脑袋。一个不经意间,他恰好对准了梳妆镜,镜中的人,额前的那弯月牙极为醒目。他不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不死心的擦了擦铜镜,却发现那抹月牙依旧还在。
“背叛你的人,就让她去死,杀了她,杀了她……”
“谁?谁在说话?”司徒珏连着倒退了几步,环视了一圈帐里,却发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那又是谁在说话?
“呵……我就是你啊!墨珏,前生你被她背叛,今生你还要傻傻的再被她背叛一次么?”那个声音似乎充满了讽刺与嘲笑。
司徒珏猛一下抽出腰中的佩剑,直指着一个方向,“无须装神弄鬼,到底是谁?而且,我不是什么墨珏,我是司徒珏!”
听他如此说,那个声音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方才你不是看到自己额前的那弯月牙了么?那是只有墨珏才有的月牙。而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一个是墨珏的前世,一个是墨珏的今生。”
“不,我不是墨珏,我是司徒珏……”蓦地,他双手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仰天长啸!身上的那股力似乎慢慢的退了下去,司徒珏有些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几个步子走到梳妆镜的面前。恍然发现,那枚月牙形的印记已然消失不见。
帐外,那一轮满月渐渐的被一片薄云遮住。原本躺在赫连毅怀中熟睡的月影被司徒珏的吼声猛然惊醒,一个不慎差点跌了下去。亏的赫连毅眼疾手快,又将他稳稳的抱回怀中。
“我,我得回,回帐子去,他,他……”月影忽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只是方才司徒珏的那声惨叫到底是自己幻听了,还是他当真喊了?
赫连毅看着她暖暖一笑,轻轻的将她放回地上站好,又温柔的替她拢了拢斗篷,“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确定你安然我再离开。”
月影怔了一下,随即慌张的跑进了帐内。
还没来得及平复心绪,却被迎面而来的司徒珏一把拥入怀中,紧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影儿,我是你的阿珏,我不会杀你,我一定不会杀你……”
他的话,让月影一头雾水。犹豫了半响,最终她还是轻问出声,“你,方才怎么了?无碍么?”
司徒珏并没有回答他,反而伸手捧起了她的脸,“影儿,你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你不会的,对不对?”他的声音,竟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
月影怔了一下,此刻司徒珏的眼神不再似前些日子般冰冷。他的眼神,有着淡淡的忧愁还有一丝伤感。
“影儿,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背叛我,就你不可以,不可以……”他紧紧的将月影拥入怀中,紧到让她窒息。
司徒珏,那当你背叛我的时候,又可曾想过,当时的我又是怎样的心情?如今的上官月影再也不是那个你一句话,一句不可以便可以改变的!
“你累了,睡吧。”月影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能和眼前这个男人说什么了,他之于她,早已不过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睡吧,累了,如何?或许再过不久,便只剩下更简单的一个字,“嗯。”
对于月影的冷漠,司徒珏显得有些错愕,“影儿,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我走到如斯地步?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一生一世,相守白头的么?”
月影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到现在为止,你还是不知道原因么?还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去承认是那样的原因?”
她冷笑着倒退了一步,看着司徒珏的眼神满是讽刺,“司徒珏,你还当我是那个随随便便几句话便会感激涕零的上官月影么?你还当我是那个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儿么?呵……你错了,就在我病入膏肓你却在扶桑阁陪着别的女子浅笑妍妍的那刻,那样的上官月影就被你杀死了,她早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上官月影显得异常激动,这么久的压抑,直到今日才算是爆发出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没错?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他从不会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一想?
什么原因?呵……他居然还问的出口?月影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不过一个紫苏,你至于如此这般么?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是我这辈子发誓要宠爱一生的女人……”
“宠爱一生?呵……好,很好,那我呢?我又是什么?你所谓的一生一世相守白头,便是让我守着明月见你与别的女子恩爱缠绵么?司徒珏,我没有大度到如斯地步!”
晚风凄清,一阵阵透过帘子灌了进来,轻轻的撩拨着月影的衣摆衣袖。但见她神情凄楚的看着司徒珏。阿珏,这些日子,我算是白爱你了!
“影儿,你要的一生一世便是只能是一双人的么?若是我他日为帝,这三宫六院……”
“放了我吧,阿珏。你去拥你的三宫六院,你去爱你的七十二妃,你去守着你的紫苏。我不管,再也不会来管。阿珏,给我一封和离书,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好吗?”她的语气徒然软了下来,何苦再相互折磨?
她还他自在,他亦还她自由,如此,不是正好么?
却怎知,司徒珏猛的上前,面色狰狞到像要杀人。“和离书?呵……上官月影,你做梦!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是离王府的鬼!”语毕,狠狠的将她摔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明日咱们就回北疆,你哪都别想去。我说过了,谁都可以背叛我,就你不可以,永远……不可以!”
语毕,他翻身睡在她的身侧,蛮横的将她拥入怀中。明明是那样温暖的胸膛,却让月影觉得冷若寒冰。
阿珏,何必?你这又是何必?
帐外,似乎风又有些大了。这风沙似乎永远都过不去似的,总是停停吹吹。
赫连毅抬眸,瞧见不远处有只白色的苍鹰飞过来。他抬手,那苍鹰立刻飞向他,到他跟前时,双爪一松,一个竹筒便不偏不移的落在他的掌心处。
他打开,取出里面那张纸,上头赫然写着十个大字,“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切记!”
蓦地,停在帐子上的苍鹰叫了一声。赫连毅微微一笑,将竹筒往上一抛,那苍鹰即刻接住便又往北飞去。
赫连毅再看了眼手中的纸,又看了眼帐子,不知怎的,那纸忽的烧了起来,他轻轻的松开指尖,便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走去。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抬头的瞬间,他远远瞧见那黑夜蓦地染了一抹血红,而那一轮清冷的明月前,有一阵黑影飞过。
“天谴?”司徒珏不敢置信的喃喃了一句,随后,面色凝重的走进了一顶帐子。
第二日,司徒珏不由分说的就将月影带上了马车,连辞行都不让她开口一句。
“沧赫王,这些日子叨扰了,如今影儿身子即已康复,我们便回去了。”语毕,双手抱拳对他做了一个揖。耳后,转身欲离去。忽的,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侧过脸对着赫连毅道,“若是有机会,本王希望能与沧赫王一决高下。”
赫连毅轻笑了一声,看着他道,“会有机会的,而且,那一日不会太久。”
月影静静的坐在马车内,透过帘子,她看着他一身白袍那样玉树临风。赫连……他就是那个故事中的赫国皇子吧。那么,他对此待她,是否也只是因为自己身上有羽国公主的影子?
低低的垂下眼眸,羽国公主?呵……可她毕竟不是,她是上官月影。一个不愿做任何人影子的女人,她……只是她!
马车在司徒珏上来之后,缓缓的出发了。看着两边白色的军帐,月影忽觉得心里竟有一丝不舍。
那个总是笑着对她说话的男子,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照顾的男子,那个在月下偷偷亲吻她的男子。
身后,忽的响起一阵笛声。是那日月下他吹的那曲,哀婉动人。此刻,她的眼前蓦地出现一副景象。
一个青衣墨发的男子对月而立,碧绿色的玉笛吹出一支支动人的曲子。身后,一个穿着绣有扶桑花斗篷的女子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的脸上,有着笑容,更多的则是凄楚。是怎样的事情,让她有这般矛盾的表情?月影忽然很想知道,只是,一晃眼,那影像便消失无踪。连搜寻,都无处可找!
她颓然的向后靠去,却被他一句冷冰冰的话,怔在了那。“怎么,不舍得了?他与你才几日?就如此不舍?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你这般惦念,是这样,还是这样,亦或是,这样?”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语气中,满满都是醋意。
他的触碰,竟让她排斥。猛的,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往后缩了几步,整个人都蜷进了那一个角落。
她的逃避,让司徒珏的怒意更甚。
伸手,他猛一把箍住她的下巴,狠狠捏住。“你的身子早已摸遍,还有什么好躲的?还是,你的身子已经被那个男人碰过了?”
说到这,司徒珏双目赤红。如若真是如此,他或许真的会掐死她。手上的力道愈来愈重,月影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巴张合着,却早已说不出一句话!
“今年你最好别怀上孩子,否则,我会认为他是野种!到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一定!”他的样子狰狞的让月影害怕,这样的司徒珏是他从未见过的。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墨珏残忍的杀害千泪腹中孩儿的那刻。那时的千泪,那时的墨珏,是否也似此刻的他们呢?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怀上谁的孩子。
思绪似乎一点点的被抽离,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黑暗在一点点的靠近。最终,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目。阿珏,此刻,我到真希望你能掐死我。如此,倒也一了百了了!
等月影醒来之后,已是三日后。那时的他们,已经到了北疆。大军已有一部分撤离,那个监军早已快马加鞭回京师领功去了。
他们到军营的那天,紫苏和鸢儿还有霜儿都等在门口,还有墨衣。他依旧一身黑,连面容都瞧不见。月影有时也会想,他这样不闷么?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墨衣为何要这般?莫不是他面容有损?
思绪还在乱飞之际,霜儿早已跑了过来,神情激动的握住她的双手,一脸的梨花带雨。“小姐,你担心死霜儿了。没事吧?一切还安好么?有没有哪里受伤的?等等回了帐子,一定要让我好好的检查检查……”
霜儿句句担忧,她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世上,除了娘亲和爹爹,最关心她的人,应该算霜儿了吧?不,霜儿比爹爹还关心她!
“霜儿,我没事,一切都已经雨过天青了。”月影温柔的笑笑,给了霜儿一个放心的表情。
而另一厢,莫紫苏一脸担忧的扑入司徒珏的怀中。连半丝娇羞有没有,有的只是哭诉。“珏,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就出去,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野狼吃了,你知……”
月影看着司徒珏一把将莫紫苏拥入怀中,而她的心,竟没有一丝感觉。没有心痛,没有不适,甚至连一丝别扭都没有。
原来,她对司徒珏的那份心意,早已被他伤的体无完肤。连知觉,都已没有!
司徒珏一边安慰莫紫苏,一边朝她看来。四目相对,他竟看到她嘴角的那抹浅笑?她已经连嫉妒都不会了么?他当真已经被她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心门?这个想法,让司徒珏愈加愤怒。
上官月影,只要我不放手,你永远都是我的。即便是做鬼,你也只能为我做鬼!就连灵位上,你的姓前也是冠着我的姓!
看着司徒珏那恨恨的一眼,月影无奈的一瘪嘴。不是她故意表现自己不吃醋,而是,她真的没感觉。原来,她再也不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原来,她再也不会去在意他到底有几个女人。原来,司徒珏早已不在上官月影的心里了。
淡淡的一笑,笑容中有着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自嘲。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孰是孰非。只有相爱,或者不爱。
或许自己对他从未真正的爱过,只是觉得他是当年的阿珏,是当年那个陪着她在宫里玩的大哥哥。
“王爷,我们下一步?”墨衣见苗头不对,悄悄的覆在他耳畔道。原本一切都已准备好。却奈何月影的消失,让一切的都成了泡影。
司徒珏环视了一圈四周,转而又细细叮咛了几句,便同墨衣一到往大帐走去,经过月影身边时,月影只听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轻轻一笑。司徒珏,你还能对我冷哼到几时?握着霜儿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如今确定霜儿安然无恙,她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只等着逼出那封和离书,她便带着霜儿离开他,离开此处,甚至于离开渊国!
身边,不知何时站了莫紫苏。月影侧过脸看她,恰巧对上了她那双似淬了鸩毒般的眸子。只见她一声冷笑,“即便他再爱你又如何?荣宠一生的,终究会是我……莫紫苏!”
月影无声的笑笑,荣宠一生?呵……她早已不介怀他的荣宠一生到底是给谁的了!她要的,只是那封他硬是不给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