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比试空前热闹，连原本见了那张妖孽脸有些心神不宁的王秀英也不由沉浸其中。 以往参加聚会，这项投壶活动，王秀英一向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最多也就是随大流压上那么一两注，像今日这般撸袖上阵亲身参与投壶还真是第一次。 好在平日里府里姐妹们读书累了，韩先生也会组织她们比试一二，所以对投壶这项活动并不算陌生。 除了方氏姐妹十次总能投入七八次，拿到箭真能投进去的少女并不多，王秀英姐妹几个因为平日里偶尔会投上那么几次，因此偶有投中。 虽然男女比试的标准有所不同，可是因女孩子们的投中率实在太低了些。 就算从第二轮开始又将规则进行了修改，几轮玩下来，被罚表演的依然多半是女孩子。 这些世家女孩子多半都有能拿得出手的节目，可是次数多了，节目又不能有所重复，渐渐地女孩子们就有些顶不住了，纷纷提出抗议，于是投壶活动又恢复正常。 今日王秀英一共被罚了两次。 第一次抽中的被罚项目是书法，规定了字体必须是簪花小楷。 写字对于王秀英而言，乃最无压力的惩罚。 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前世，抑或在今生，她在心烦气躁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练字，三世练下来如今的字已经很拿得出手了，最能让她拿得出手的就是簪花小楷。 不过王秀英在抽中这个惩罚的时候，心里略略有过一丝犹豫，思忖着是否略为调整一下自个儿的笔迹，不过很快就否认了这样的想法，下笔时一切如常。 虽然她的字经过了前世和这辈子的不断练习，与现代时候相比有了相当大的进步，笔迹有些差异，不过一些下笔的习惯却是改不掉的。 若方何以真是那个人，她倒要看看那个方何以在看到自个儿的字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让王秀英有些惊讶的是的，当她的字传到方何以手上的时候，方何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可是不应该啊，若方何以真是那个人穿越而来，他看到自个儿的字，难道不应该惊讶吗？ 到底是方何以太会掩饰情绪，还是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让王秀英心里十分疑惑，神情就显得有些怔忡。 再次轮到王秀英投壶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再次失了准头，这次一支箭都没能投入壶中，惩罚再次落到了她的头上。 拿着从盒子里抽中的题目，王秀英半晌没有动作，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这出题目的人，实在太过促狭。 “秀英，抽的是什么题？快拿来我们看看。”见王秀英半晌没有动作，方何婕有些急了，过来一把抢走了王秀英手上的纸条，看过后不由“噗嗤”笑出了声：“请背诵一首咏荷诗，且边背边舞出诗的意境。” 听了这个题目，方何敏也很想笑，不过还是忍了下来，瞪了眼笑得快喘不上气来的方何婕，转向有些发蒙的王秀英：“秀英，要不咱们另外选了题目？” 虽然神色有些怔忡，不过王秀英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对应的诗和舞。 联想到方才换题目人的下场，王秀英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就是背首诗跳个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什么咏荷诗，她脑子里现成的多得是！ 前世她为了在陈平轩面前展现才女风采，什么咏荷诗、咏梅诗，吟得还少吗？ 这辈子为了低调做人，倒真是一次都不曾有过呢！ 当然前世那些个为了一展才女风采的诗却是不好再用的，以免传到陈平轩的耳里给自个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王秀英的脑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两首读过的咏荷诗可以借用借用。 至于舞蹈，那就更难不住王秀英了。 在现代作为一枚幼师的王秀英，又岂能不会跳舞，再说长宁伯府的姐儿们跟着韩先生读书，那可不仅仅只是读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自然都有所涉足，舞蹈又算个啥？ 若是在别的场合，王秀英也许真的就去冒把险换个题，不过今日被罚跳舞的又不只有王秀英一人，前面被跳舞被罚唱歌的都有，别人能跳能唱，她难道就不能？ 刚才的那幅字没能达到试探的目的，这个舞就是试探方何以与那个人之间联系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王秀英既然存了再试探方何以的心，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秀英落落大方地走到场面中央，略带点沙哑的声音缓缓而起，随着这一首咏荷诗，王秀英翩然起舞。 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过一世的王秀英自然十分清楚，这个时空大约是在隋朝之后分出来的一个平行时空，因此今日她选的咏荷曲自然不可能是在现代读过的唐诗，而特意换了一首在大域国耳濡目染、出自的南朝梁简文帝萧纲所作的咏荷诗《采莲曲》。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一曲舞罢，掌声响起。 “秀英，真没想到你不但字写得好，连舞也跳得这么美！” “这首《采莲曲》原来可以这样跳，你们有没有觉得秀英跳出来的意境更适合更美？” “没错没错，秀英，什么时候你教教我们吧！我好想学！” “……” 少女们将王秀英围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语地让王秀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目光却偷偷瞄向方何以。 方何以却只给了她一个挺直背影，他已经再次投入到投壶之中去了。 压根无法看到方何以脸上的神色，王秀英微微低下头，失望地蹙了蹙眉又抿了抿嘴，也只能接受又一次失败的试探。 等她再抬头时却已是一脸灿烂的笑容：“这个舞是韩先生教我们的，不但我会跳，我们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会呢！等大家进了女学，有的是交流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 王秀英这话倒也不算假，这首曲子的确是经过韩先生改编的，当然其中不泛王秀英的建议。 有了王秀英这句话，少女们也就没有继续围着王秀英，毕竟大家都是准备要进女学的，于是一个个重新回到投壶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