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又问：“多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在两年前。” “那时候我和南宫大人还没有相遇。” “所以你不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很正常。红莲当时在场，她知道，还有琥珀也知道，因为我养琥珀很久了，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提到琥珀，青豆一脸害怕。 南宫兜铃微笑：“琥珀经常欺负你？一提她你就变脸。” “琥珀不是见谁都欺负吗？包括南宫大人也不放过。” “唉，你说的没错，在我面前是恶霸，可是，在李续断面前却是一只乖猫咪，还不停对他撒娇，想想就来气。” “南宫大人，不要说琥珀啦，那个叫做睿儿的，后来怎样了？” 南宫兜铃大致的勾勒了一遍故事的轮廓。 青豆听得入神，“睿儿浑身散发纯白的光芒？” “恩，抱住那个婴儿之后，她整个人就褪去了腐尸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无暇的人类，不对，不能称之为人类，就像天女下凡，肌肤雪白，乌发披肩，五官精致，非常的漂亮，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白色的长裙，是民国时期的服装。” “和我同一个时代的人？” “根据她爱人崇志国的描述，1933年左右，她十六岁。” “我在1929年去世的，然后才依附到麻雀身上变成了妖怪。她活着时，我已经不是人类，那我和她应该没什么交集。” “睿儿是在青城本地出事的，而你是京城人，这两个地方隔那么远，自然和你是扯不上关系，而且，她和你不一样，你彻底成妖了，可她只是接近妖怪。我一直觉得她还有救，才万般阻止师父消灭她。可是后面却发生了令人无法解释的事情。” “怎么了？” “她在那阵白光中变得比人类还美，动人心魄，让我不敢相信她前一秒还是那个被铁线虫缠身的怪尸，睿儿幸福的抱着孩子，无意的看见婴儿畸形的手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她是害怕吗？”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震撼。她询问，孩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婴儿的生母泽兰老老实实的告诉睿儿，是崇志国的亡灵污辱了她，从而令她‘鬼落阴’，怀上了亡灵的孩子，才会生下如此令人恐惧的小孩。” “亡灵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一样吗？” “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你先别打断我，‘鬼落阴’制造的小孩会有什么特征，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先讲完睿儿的故事。” “抱歉，南宫大人，我不插嘴了，你继续说。” * * * 南宫兜铃依旧能够清晰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圆月，非常硕大，沉甸甸的仿佛要从天上坠下来。 夜空一片云彩也见不到。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她站在师父旁边，手里依旧警惕地握着红莲宝刀。 睿儿听完泽兰的遭遇后，露出一个非常同情的表情。 睿儿说：“是志国害了你，也祸害了这个孩子。” 泽兰说：“我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为什么要把孩子留住？” “因为打不掉，到最后，我也只能认命的生下来。” 南宫决明在一边说：“鬼落阴怀上的胎儿，用药物是打不下来的，即使让医生动手术摘除胎儿，也会重新孕育出来，就像你的铁线虫一样，砍断了，却还是可以不停的长出来。和鬼结合，一旦有了胎儿，就只能生下来。” 睿儿说：“生下来以后，你却爱上了这个孩子？” “是我身体里的一块肉，我怀了他十个月，如果你也怀孕过，你会明白我的心情的……”泽兰说到一半停住，“对不起，我忘记你确实怀孕过。” “我理解你的心情。”睿儿说：“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不恨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罪的。害我的不是他，是那个恶鬼。” “志国不是恶鬼，他也是出于无奈。” “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害过很多人，所以，刚才我听到他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宗主收走了魂魄，拿去修炼了，其实我是有点开心的，世间终于少了一件祸害。” “可是，万一那个宗主是个坏人，从志国的魂魄中提取出力量做坏事，怎么办？” “我凭什么要关心这件事？我恨不得他消失。现在他消失了，就圆满了。”泽兰握紧拳头，忽然间红了眼眶，“不，还不算圆满，如果能够用先进的医疗技术，为我孩子换上正常人的肢体，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不会受人白眼和嘲笑，这才是圆满，但我应该死心，因为医生已经下了论断，他这类畸形儿是活不过四个月的。” 泽兰流下两行泪水，情不自禁捂住脸颊嚎啕大哭。 南宫兜铃看着很是唏嘘。 睿儿一语不发，望着婴儿，没有任何预警，她把脸颊凑近婴儿。 南宫兜铃往前一步，生怕睿儿突然咧开怪兽样的血盆大嘴把婴儿生吞了。 南宫决明把她拉回身边，“别打搅她。” 打搅？师父知道睿儿下一步要做什么？ 南宫兜铃专注的看着，只见睿儿将额头贴在婴儿的额头上。 一刹那，睿儿身上的白光史无前例的刺眼。 让周围的人都睁不开双眼。 南宫兜铃用衣袖保护眼睛，过了一会儿，白光消退。 师徒两人才得以用视线继续观看。 睿儿周身的光芒不知何故，变得很弱很弱，几乎黯淡，原本恢复成白皙的手脚，又重新多了腐烂的颜色。 睿儿把婴儿还给泽兰，“我尽力了。” 泽兰惊愕的接过孩子，襁褓里伸出一只人类的小手。 泽兰震惊不已。 南宫兜铃也张开嘴久久忘记合上。 泽兰慌忙掀开襁褓，孩子的身体完全的呈现出来。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婴儿。 小小的脚丫子，十根圆嘟嘟的脚趾头，还有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在空中，卷住泽兰刘海垂下的发丝，咯咯的笑着。 泽兰几乎要腿软跪下。 南宫决明快步过去，扶住她的身体，才让这位母亲站稳。 “孩子正常了，孩子像个人类了！”泽兰哭得将近崩溃。 南宫兜铃想，一个人开心的时候，眼泪会流的比伤心时还要汹涌。 “他不是像个人类，他就是人类。”睿儿说着，身上的白光彻底消失，脸上现出一大块腐烂的痕迹，皮肤底下，若隐若现的铁线虫如同鼓胀的血管，纷纷蠕动起来，仿佛要撑破皮肤钻出。 南宫决明说：“难道，你把孩子身上的鬼气和怨气都吸到你自己体内去了？” 睿儿微笑点头，“他还太小，不应承受这些。”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白费了成佛的机会了！”南宫决明痛惜的说。 南宫兜铃听得一头雾水。 师父刚刚说，谁要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