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她和李续断是有共同之处的。 李续断在她耳边低语：“意大利有很多专业的理发师，至今都用这种折叠刀给客人刮脸剃头，一把刀同时考验两个人，理发师的手艺和客人的胆量。”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理发师陶德》？约翰尼德普演的，他也是用这种剃刀把他客人割断喉咙，然后拿去做人肉馅饼，你悠着点，我可不想成为你的晚餐。” “我又不吃人肉，要是我手一抖，把你割断了喉咙，只能直接埋了，这里偏僻，没人报警的话，一年半载发现不了你的尸体，等到三年一过，你就变成了骨头，再过三年，就成了泥，挖出来也认不出人样了。” “我是开玩笑的。”南宫兜铃听得一身冷汗。 “我也是开玩笑。”李续断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听不出来？” “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开玩笑，我差点当真，你刚才的眼神简直认真的可怕，让我害怕。” “我严肃是因为我在集中注意力给你刮胡子，要是走神，你脸上就要多一个刀口了。”他松开她手，“方法你学会了没？接下来你自己完成。“ “师叔，你送佛送到西，干脆就帮我处理干净算了，半途而废的理发师不是好理发师。” 他用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看她，“坐下。” 南宫兜铃顺势坐在盖着盖子的马桶上，好像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他一样，将脸毅然冲他仰起。 李续断用手指托起她下巴，下刀的功夫快而果决。 两人面对面，呼吸近距离的交织喷吐，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眼睛里放大。 趁他只顾着手上的事情，南宫兜铃悄悄欣赏他。 其实细心数落一下，他的缺点还挺多的，这师叔的衣着要品味没品味，平时的娱乐活动又少，幽默的本事嘛，一般般，不是会哄女孩子的那种类型，唯一讨人欢心的就是这张脸。 又情不自禁的沉迷在他这副好皮相上头，怎么今日栽到李续断手里，她就成了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色女了呢？ 不应该啊，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俊俏的男同学，现在的男孩子比女孩子还会打扮，发型和衣着都耍了许多心机，目的就是为了把女生们迷得神魂颠倒； 无论这些男生多么阳光帅气，她何曾多看过一眼？ 男人的长相根本迷惑不了她，只要说话稍微幼稚点，对人不够礼貌和尊重的话，她就会立即抱以鄙视，在心中打个大叉，对其不屑一顾。 这李续断一没刻意装扮自己，二也不会甜言蜜语，至于成熟稳重还欠缺了点火候，不然哪会在天台上拿泥巴糊她脸？ 可他偏偏就是有能耐，让她马失前蹄。 究竟是自己定力太差，还是他好得太过头？ 李续断起身，在水龙头下拧开热水，清洗剃刀，顺手放在架子上。 南宫兜铃这才回过神来，“行了？这么快？” 她以为起码得耗上半个小时，结果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 “你洗个脸。” 南宫兜铃掬水把剃须膏洗干净，往镜子里一看，“呀，我还挺帅的嘛。”她自恋的摸着自己的脸，眉毛变粗了点，但还是自己的脸。 她说：“现在的女生都喜欢有点女孩子气的男生，我要是这副样貌去学校，定然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般的崇拜热潮。” “是吗？”李续断乐了，“腥风血雨不确定，但至少比刚才那只小浣熊要好些，精神了点。” 她沮丧起来，“师叔，万一我这辈子都变不回女生了可怎么办？” “你的户口和身份证可能要重新办理过，不如就跟居委会说你做了变性手术吧，大家会理解的。” “我才不要，你这什么鬼建议，我喜欢当女孩子，可以穿裙子，可以戴很多首饰，又不用长胡子，而且……”她看向他，“而且，你怎么看都不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吧？” 李续断看了她半天，“你说啥？我没听懂。为什么聊起这个来？” “你快说，你是不是只对女人有感觉？对男的，会不会也动心？” 李续断平静的看着她，“这种无聊的问题我没必要回答你，而且知道这个对你也没作用。” “有作用！作用大了去了，你要是喜欢同性多一点，我就干脆不变回来了呗，大不了努力去适应当一个男人。” “不管我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受我影响？你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应该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不然总会后悔。” “和你说这么多也是白费心机，你根本没理解我话中的主题思想。” “去吃饭吧。”李续断显然想尽快中断涉及他感情心理的谈话内容，带着她前往餐厅。 南宫兜铃跟在他身后，摸着清爽的脸，没有胡子的感觉太棒了，不过还是有些粗糙，让人不爽。 露天走廊外，院墙上空露出一方天色，渐近黄昏，雨后独有的紫蓝色霞光如一条条绸带在天边浮动，南宫兜铃被这美景迷住； 见她停下步伐，李续断不由得也驻足站在前面，转过头陪她一起观看天际。 “师叔，这么漂亮的世界，也无法让你产生眷恋吗？非得追求成仙，离开这个世界不可？” “成仙未必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引魂派有上千年的历史，创立教派的祖师爷爷自然老死了，反而没有成仙，隔了一两百后，有两个同辈的师叔祖倒是炼成了仙法，在同一天成了仙人，可他们的影踪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都去了哪儿？怎么会消失的那么彻底，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我觉得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说不定去了九天之外，那里和这里是不一样的空间，九天外才是神明仙佛的归属。师叔，成仙有那么好吗？” “成仙的好处，也只有成了才知道。” “你想成仙，是不是害怕变老？” 李续断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来，和她四目相对，这一刻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李续断点点头，没多说话。 南宫兜铃明白了，是个人，都会怕老、怕死，李续断也难以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