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我?本想吓你一吓。”冯紫英在贾兰脸上亲了口,坐在他旁边。
“你的味道和身形。”
“兰儿连这都知道,我心甚慰啊。”冯紫英笑道。
“你怎么来了?”
“见你许久未来,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了。”冯紫英摸摸贾兰的头,“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戏,我也不喜欢,太过沉闷了些。”
“我记得,有人在外面养过戏子啊,原来养戏子不是为了听戏。”
冯紫英假装望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那时候还不认识贾兰,与那些纨绔子弟经常在一起,留恋勾栏,养戏子,说实话也就是给他砸了些银子,连碰都没碰过,就是为了显示自己财大气粗而已,想想还是挺傻的。
贾兰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冷哼一声,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冯紫英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哟,是谁惹我们贾大人生气了,告诉小的,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呀,连家人都不认识。”
贾兰没好气拍开冯紫英得寸进尺的手,“你的脸皮可愈发炉火纯青了。”
“过奖,过奖。”冯紫英还一副谦虚的模样,让贾兰真是什么气都没了,活宝,这哪里像是在战场厮杀过的大将军。
贾兰扭头懒得理他,只是眼睛一亮,手指一紧,似乎看到谁...那个正在洒水的仆妇...不正是当日心慈面善的贾府二太太,王夫人么....
如今佝偻着身子,端着铜盆的,撒着水,穿着粗布衣服....
贾兰似是有些不相信,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不过贾兰也不打算去问,可是心头以往在贾府的一幕幕都涌了上来。
冯紫英看着贾兰不说话,皱着眉头,些许不对劲,心中有些慌,一把握住贾兰的手,道,“这日头上来了,有些燥热,想来这时候也该唱完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也好。”贾兰会握了他的手,“也好。”
冯紫英和贾兰携手而去,那边洒水的仆妇也停了手,呆滞的眼神看着那边,听着那边有人喊着兰哥儿,骤然那一双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清明。
“母亲。”贾兰从那顶蓝布马车上接下李纨。
李纨刚过四十,她本就是大家闺秀,一举一动尽是雅观,如今有了些年纪,却也是风韵犹存,她年轻时候的容貌也是翘楚,怎奈何贾珠早去,她年纪轻轻过起了守寡的日子,半辈子的精力都在贾兰身上,在贾府也是过着槁木死灰的日子,面容中总是带着憔悴和阴郁,自从贾兰高中,去了陈州,那种活力和朝气才从渐渐展现出来,让人年轻了不少,只是身子的亏损却是难以弥补。
“大奶奶。”
“姨奶奶,大太太。”
三个女人见面,情不自禁的摸了眼泪,才相携着进了府中。
这次的接风宴设在赵府,也是赵翠兰提出来的,赵府什么都有,新府邸虽然好,不过李纨刚来并不熟悉,还是在赵府的好。
邢夫人本来说是在贾府中,只是平儿近日又怀了身孕,孙女又染了风寒才好,赵翠兰便提议在赵府,当即告诉了贾兰。
贾兰对这二位叔婆的提议还未推辞几句,就被她们拍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