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幻境，但那种痛苦的、难言的、不能被理解的情感，已经在她的心中深深扎了根，久久...难以磨灭。

“老师...”后土轻声唤道，语气之中，似有无助，似有迷茫，“后土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了？不，你没有错，相反，你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无天笑道。

“没有错吗？可他们...”后土眼神有些复杂，“他们说后土是坏人...是恶魔。”

“想必你的心里，应该有了答案。”无天笑道，摸了摸后土的小脑袋，“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许我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决定。”

后土突然抬头，定定地看着无天，眼中尽是难言的情绪。

“在那些生灵的眼中，后土是坏人，是恶魔，可只有后土知道，那个时候，必须要那么做，不然...谁都不可以活。”

“老师，你是说，巫族那些坏人做出的决定，其实是在帮助巫族，可后土不知道，娘亲不知道，甚至大部分巫族都不知道。”

后土突然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天，她想要得到无天肯定的答复。

不过，无天只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老师...”后土有些困惑。

“对...但又不全对。”无天笑道。

“啊？”后土一愣。

无天抬手，展开一道画面。

后土看见，正是之前经历的景象。

随着后土捏碎石头之后，天地停止了毁灭，一半生灵消散，一半生灵得到了拯救。

可下一瞬，那剩下的一半生灵，竟是突然面容呆滞，双目空洞无神，死气沉沉，绝不是生灵该有的表现，倒像是....死灵！

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那个世界，活在了那个灾难之后的世界，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最后，似因为饥饿，竟开始互相吞噬起来....最后的最后，那方天地，只剩下了一个死灵。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嘴上，还啃咬着同伴的残肢。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竟都是同伴相互啃咬的痕迹，而后，似是因为力竭，他倒在了那片死气沉沉的土地上，寂灭。

“怎么会....”后土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师，后土若是没有捏碎那块石头，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

后土怔怔地问道。

她的决定，竟是错的。

“但你最后还是捏碎了，只因为，那道石头中的声音，让你捏碎它，让你以为...你可以拯救一半的生灵，你自以为的正确，害死了所有人。”

无天幽幽道。

“我...”后土眼中尽是悲意。

“哈哈，不过是幻梦罢了，谁又知道，哪一种结局最好，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这样，你无法预知未来，你只会坚持着你认为对的决定，本座只是想告诉你，做了，便认，不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哪怕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便可，你是这样，巫族的领袖也是这样，你们所站的高度，决定了你们看世界什么样子，它就该是什么样子，没有人，可以去质疑你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错误的，这无关善恶，这也无关利益，这...是你的本心。”

“跟随着心走，何须在意他人看法。”无天笑道，“待你拥有超脱现在高度的力量，便能拨云见雾，寻梦之来处。”

无天话音落下，那画面又是一变。

没有什么灾难，没有满地的死尸，只有一群生灵安居乐业的生活着。

先前的一切，不过是天道降下的警示，浮生梦一场。

后土看着不断变换的画面，眼中似有特殊的光泽流转，迷茫渐渐散去。

她看向无天，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老师....我懂了。”

“不管后土做的哪一种决定，那都是后土做的决定，旁人无权干涉，不管后土做的对不对，都是后土的事情，后土，只要坚持后土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后土跟随着心走，管它是非与对错！”

后土抬头，眼眸微闪，眸中迷茫尽散。

而这一刻，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她的周身涌出，似有道则气息流转。

无天满意地点点头。

以红尘为梦，送小丫头一场道悟，看起来，收获不浅。

只希望...她日后，不要再做出那个傻乎乎的决定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