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够!
无天咬牙,此刻他的感受十分不好。
不过,还在硬撑。
神魂如刀削一般,劫念与道念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有一种神魂欲碎之感。
七品...六品...
那劫念之上,已隐隐可见一缕黑到极致的劫芒。
三品!
无天心有所感。
三品劫念,倒是可以用那劫诀凝出劫血。
不过,还是不够!
无天开始迈动步伐,身后的蛮牛,也在这一刻,齐齐向前行进。
无天不走,它们根本没有向前行走的勇气。
它们为劫奴,擅自离开黎山,已经犯下了严重的罪孽,如今,若非有无天这只蛮牛,在为他们抗衡天地的意志,怕是连走上一步,都有些困难。
而这个时候,蛮牛们,终于发现了无天的不对劲。
无天的蛮牛之躯,竟是在这一刻,开始幻化。
一道道黑芒闪烁,无天的气息变得无比诡异,那气息,让蛮牛们畏惧无比。
那是监察它们劫使的气息!
那是曾经得罪过的太苍劫灵的气息!
蛮牛们终于知道,无天,哪里是什么蛮牛,分明是太苍劫灵!是它们仰望的存在!
而无天这个时候,也终是幻化成了一个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牧牛人。
苍天之上,无尽的黑雨降下,那绵绵的道意之中,无尽的劫芒闪烁。
“既已凝成三品劫念,便无须再用蛮牛穿行。”
“以我道相,一样可以丈量此蛮荒土地。”
“只是不知道,这黄河,究竟还有多远之距?”
无天注意到身后的蛮牛,却是微微一笑。
这些蛮牛,本来该终身囚禁于黎山之下,它们畏惧道锁之威,不敢踏出那一步。
如今随着无天的到来,它们终是做出了不一样的决定。
“黄河,黄河,黄河之水,既可消融尔等劫锁,本座赐你们超脱,又何妨?”
无天幽幽道,目光落在了那黎山之下的一众没有行动的蛮牛之上,嘴角微微勾起。
双眸微凝,劫印之中,无尽黑色的劫芒涌出,竟是化为一道道蕴含着恐怖杀势的劫雷向着在黎山脚下无动于衷的蛮牛们劈去!
那些蛮牛,原本老神在在地看着无天领着一众蛮牛行走,远去。
直到它们的身形消失,牛眸之中,尽是嘲弄之意。
却没有想到,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无尽的劫芒,让它们的身躯,猛地一哆嗦。
“快跑!快离开黎山!”
有蛮牛嘶吼!脚步迈动!远离黎山。
可还有一部分蛮牛,没有反应过来,仍停留在黎山之下,被劫芒劈中,陨落成灰。
越来越多的蛮牛们,终是意识到,这些蕴含恐怖杀势的劫芒,不是闹着玩的,皆是开始向前走去。
速度,越来越快!
生死之间催生出来的意志是极为强大的,足以让它们抗衡黎山之中,它们奋起迈动牛蹄,躲避劫芒。
亦是向北而去!
无天满意地点点头,有劫芒驱使,这些蛮牛,要么寂灭,要么跟随。
他之意志,虽然渺小。
但若是这十万蛮牛汇聚成势,那股意志,可非同小可。
无天的身形幻化,落在了一众蛮牛的后面,劫芒驱使,蛮牛们被迫向前走着。
它们撇了一眼身后如渊似狱的头戴斗笠,披着黑衣的恐怖身影,神魂皆是一颤。
走了一个劫使,又来一个劫魔,蛮牛们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它们就这么被无天这尊魔头,逼着行了百年,千年,万年。
看不到尽头的终点,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黑雨一直下着,黑色的劫雷充斥着天地,那是无天的道。
在影响着蛮牛们,在裹挟着蛮牛们的意志,蛮牛们,已经对那黑雷失去了畏惧。
它们知道,只要继续往前行进,那黑雷便不会劈它们。
那黑雷只是要将它们驱赶至北边,驱赶到...黄河边!
如今,黄河到了!
所有的蛮牛都是如同做梦一样,它们万万没有想到,身负一座黎山之重,它们真的,到了黄河!
一切,皆是归功于它们身后,一直驱赶着它们的太苍劫灵。
为什么?
蛮牛们的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它们为劫奴,和太苍劫灵势不两立,犯下大错,被劫灵镇压在黎山之下。
为什么,这劫灵,却要救它们于水火,它们想不通。
到了。
万年的跋涉,无天终于来到黄河边,望着浑浊如泥、奔腾如龙的江水,皱眉不语。
传闻,若从黄河之中取一升清水,便可溶掉劫锁。
然而眼前这泥沙无数的大河,哪有什么清水可以取...
虽然无天如今可以抗衡劫锁之力,可真要取出劫锁,他办不到,似乎红夜叉也办不到。
无天眼中劫芒一闪,黄河浑浊的原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泥沙。
河水之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污浊苍生的意志,正是有了意志,泥沙才会被吸引而来,将黄河河水污浊...
“黄河不是有清水?可为何,吾等来到了黄河之中,却看不到清水?”
“难道,那些劫灵,在戏耍我等?”
无数蛮牛的脸上出现了悲苦之色,它们费劲心力,行走万年才来到的黄河,如今的结果,却是有些失望。
怕是...那驱赶它们前来溶解劫锁的太苍劫灵也会失望吧。
到头来,是一场空。
无天自是没有在意蛮牛们想些什么,他幽深的目光,死死落在黄河之上。
“河下有修...”
无天落在黄河之上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猛地一踏,那水势湍急的黄河,竟是生生改道。
“水下之修,出来见我!”无天沉声道。
黄河河底龙宫之中,一条正闭关苦修的蛮龙惊闻黄河改道,立刻破水而出,化作一个白须老者的模样,降落在无天身前。
他,亦是一名樊家劫使,他的职责,是看守黄河。
他的眼中,本有怒火燃烧,怒的,是有蛮荒生灵脚踏黄河,令黄河改道!
但当白须老者发现出手者是无天时,立刻大吃一惊,露出惶恐之色。
从无天身上,白须老者感受到一股濒临窒息的压迫感,那威压,来自于无天身上的劫血之息。
“此古怪之修竟是太苍劫灵!”
白须老者咽了咽口水,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不敢与无天目光对视。
“樊家劫使樊於期,见过上界劫尊!不知劫尊召见小人,有何吩咐!”
樊家,又是樊家。
无天眼眸微微一沉,问道,“我问你,如何才能令这黄河变清!”
而无数蛮牛,也在这一刻,齐齐将目光落在了樊於期的身上。
这个劫使,事关它们能不能彻底摆脱桎梏。
樊於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无天身后的蛮牛们,心头巨震。
因为这些,分明是镇压在黎山的劫奴。
而他的师兄,怎么把它们放了过来?
哦,是劫尊大人将它们赶来,那没事了。
“劫尊大人决定赦免这些劫奴吗?”
无天没有说话,眼中尽是冷漠。
樊於期苦笑,“若劫尊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小人不得不告诉大人一个坏消息,不清之水,无用...而黄河之水,永不会清...”
“为何?”
“因为这黄河,乃是那位大人的一丝劫念所化,有着污浊一切的意志,意志不灭,黄河不清...”
一提到‘那位大人’。樊於期的面色立刻恐惧起来,好在这里只是幻境,否则以他修为想一想那位大人,都会直接殒命...
无天目光微微一凝。
能让人想也不敢想的,除了那名劫念之主,还能有谁...
河水之中,有着劫主污浊一切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