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惜夕姑娘制定了什么对策?”
“说起这对策,要真论起来,那就太多了。不过关键点就是折中吧,把林家所有的产业部分私有化,而不是再归公统一分配,比如四成归经营者,六成归公统一分配,统一分配也不再似以前按户数,而是按人口,如此最大限度的消除了待遇差距,同时还制定了一系列的奖惩措施防止谎报,虚报。此事最终归功于家父,不过在下却知晓,这是惜夕的主意。”林远说道,周睿闻言一惊,一来林家这么大的事外界一无所知,二来却是惊讶于林惜夕的头脑。
“呵呵,大哥谬赞了,小妹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主要还是依靠伯父的手腕。”林惜夕道。
“师兄,师傅差师弟我来寻师兄,说有事情安排。”一名林家弟子装束的人前来找林远。
“知道了,”林远又转头说道,“惜夕,枯坐无味,听说周兄弟也爱好象棋,你二人刚好可以切磋切磋,为兄就先去忙了。”林远说完便自行离去,只留下周睿和林惜夕二人,很快也有下人为二人准备了一副象棋,二人就此围坐凉亭,切磋棋艺。
“在下很好奇惜夕姑娘是怎么想到将产业部分私有化的?”
“这倒不难,事实上产业私有化也不是小女子想出来的。”
“切,姑娘这话说得,总不是周公托梦,财神显灵吧,我等武林世家又不信那一套。”
“周公子说笑了,有一日小女子偶然听到家族中有人埋怨,说为什么不能分一部分给他们,上面的人收那么多分那么少,留那么多在手里也没什么用,百年之后又不能带走。小女子灵光一闪,分一部分?有了这个基础,才有了后面一箩筐的对策。”林惜夕说道。
“不过这也亏得是姑娘,其他人听到了或许也想不到。”
“或许是我在这样一个位置上看得更清楚,爹爹和大伯有自己的考虑,远方的亲戚也有自己的考虑,而我刚好能顾及所有人的感受,才能从中找到平衡。”
“此一言足见姑娘心中纵览全局,用于棋艺,只怕在下要甘拜下风了。”
“周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疾病缠身深居简出,平时无事就自己瞎琢磨。下棋和为人处世是一样的,下棋需总揽全局,切忌贪功冒进,为人须不偏不倚,天下共和。”
“姑娘此言和我义兄一般,义兄总说术法殊途,大道同归,只因在下洒脱不羁,胸无大志,无法理会个中深意。”
“术法殊途,大道同归,”林惜夕沉吟了一下,“你的义兄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说完就没了下文,周睿也不追问,要是说到赵天龙的身份可就不好办了。
二人就此专心下棋,棋逢对手,二人一时杀的难解难分,周睿棋风大开大合,有勇有谋,该吃子时毫不犹豫,粗中有细,确实不贪功冒进;林惜夕则是布局深远,并不着急杀子。周睿每一次杀子都把棋子下得“啪啪”作响,林惜夕则是用苍白的小手捏子,动作极尽轻柔,二人形成强烈的反差。
“公子如此简单粗暴,可曾想过棋子棋盘的感受?”林惜夕嗔怪道。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不如姑娘一般纵览全局,一开始就输了气势,此时若不如此,气势再弱,则断无胜的可能。”周睿义正言辞的说道。
“呵呵,没想到周公子也是个妙人。”林惜夕掩嘴笑道。
就在凉亭的不远处,有三人躲在暗处,正在偷听偷看亭中二人的言行。
“林二哥,你说这两小子到底有没有希望?”周通问道,一脸焦急。
“远儿,你怎么看?”林劲没回答周通,而是向一旁的林远问道,感情刚才是把林远支开,给二人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个,小侄也说不上来,小妹因身体的缘故,估计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周兄弟洒脱不羁,淡泊名利,似乎也并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林远分析道。周通自然知道林远所说的淡泊名利其实就是说周睿胸无大志,再观林惜夕,看来这一对要成,难。
“哦,周兄弟也不必着急,我两家地域相连,生意上的来往本就不少,这两个孩子的结果并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林劲说道,他倒是看得很开,比起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还不如承欢膝下,自己好好照拂。
回到亭中,二人的棋已是残局,然胜负依旧难测,二人也并非要分个胜负,因此这盘棋下的很慢,谁都不会打扰对方思考。
“姑娘可曾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小女子生来疾病缠身,从不敢奢望未来。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事情,帮助一些人,如此不枉来世上走这一遭。”周睿对林惜夕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这些年林家的下人和附属平民相比而言是很幸福的,其中就有林惜夕的努力。或许是因为自身的遭遇,更懂得生命宝贵。在其位谋其政,如此有才而且心怀苍生之人,若真英年早逝,确实可惜。
周睿相信,很少有人会像林惜夕一般渴望生命,相比而言,自己身体康健却毫无作为,周睿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否只是浪费资源。
“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心怀苍生而且有所作为,定会长命百岁的。”
“承公子吉言,尚有一丝希望,小女子自不会放弃求生的机会。”周睿闻言又是一惊,身为女子,疾病缠身却没有自怨自艾,无论联姻结果如何,自己认识林惜夕都是今生一大幸事。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让林惜夕活下去。